白薇的嚣张之态,被众人悉数尽收眼底,阿房只站在一旁不言不语,似是心事重重般的,眉眼间夹杂着愁丝。
眼见白薇如此猖獗,第一个不乐意的便是画眉了,这丫头方才戏耍得白薇跪下不算,此番更是伸手猛的勾住白薇的肩,只锢得她一个趔趄,随即碎碎念道,“按你这般说法,你我都是婢子,我又比你年纪见长,那你是不是也该唤我一声姐姐啊?”
白薇气得直翻白眼,画眉更加放肆起来,索性夺过白薇手中香盒,打开来捻了支线香,细细嗅着,“香倒是挺香的,只不知这香有何作用了。”
说罢,画眉捧着盒子便往前寻杜鹃,将盒子往她面前一放,“杜鹃丫头,玩香你厉害,你说说。”
杜鹃单手捧住香盒,另一手作扇风状轻轻引领着香气入鼻,片刻后,杜鹃才冲画眉微微一笑,答曰,“此香主以薄荷,辅有小茴香、香附、藿香、白木香等,有提神醒脑之功效。”
说罢,杜鹃小心翼翼的回眸望了我一眼,我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得到鼓励,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吾观阿房姑娘面容有三分憔悴,眼带微熏,想必是心神不宁、缺乏休息之故,此番怎能用这香来扰乱思绪呢?真要用,也该选些檀香、沉香之类,静心安神之香料,使人缓解疲乏之态,此乃根本解决之道。”
一番粗浅解说,引得众人鼓掌叫好,画眉接过香盒,颇为得意状,冲着白薇呲牙一笑,“班门弄斧!瞧见没,你不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安心,却反其道而行之,欲意扰乱你家主子思绪,你意欲何为?”
画眉说着,面色忽而严肃,捧住香盒使劲儿往白薇身上一砸。
木制香盒裂成两半,残败的躺在地上,盒中线香纷纷散乱断裂开来,好一派狼狈景象。
原,白薇是来逞威的,不想遇到画眉这么个难缠的硬茬儿,又得遇杜鹃这擅香道的行家,故而将自己弄得犹如丧家之犬般难堪。
众人步步紧逼,白薇终是怒了,再顾不得逞强作威,亦失了理智,猛然如凶兽般的往画眉身上扑去,只嘶吼道,“贱婢,你不过一媵女尔,何以嚣张至此!有朝一日,我得以为你主,且看你如何张狂!”
画眉不留神差点被白薇抓了脸,猛然退了几步。这丫头亦是个难缠的主儿,见白薇急红了眼要与她厮打,她只耍猴般的与白薇逗弄起来。
以画眉的伸手,怎是白薇可敌的,白薇只如只咬不着尾巴的叭儿狗般,追着画眉团团转,却连画眉衣襟都够不着。
戏耍一番,画眉觉着寡淡无味后,猛然绕到白薇身后,发力往白薇腚上使劲儿一蹬,只踹得白薇踉跄着往地上一摔,活活儿摔了个马趴。
画眉拍去身上灰尘,轻蔑一笑,啐了一口道,“呸!还想当我主子,我画眉今生的主子只有夫人一个,下次你再敢如此无礼,开花的就不止是你屁股了,定叫你脑浆也在这地上开朵花儿!”言语间,画眉气势犹如恶鬼般凌人。
白薇下意识打了个颤儿,她必没料到画眉凶狠如斯,形如疯狗般,招惹不得的。如此,她怕是以后见着画眉都该绕道而行的。
这厢看着白薇吃瘪,甘草宫众人皆捧腹大笑,只阿房淡淡然叹了口气,蹲下将那残破的香盒收捡起来。
“你走罢,青鸾宫也好,甘草宫也罢,我不计较你是真,可他们不放过你亦是真。”说着,阿房将散落的线香亦收拾了进去。“保得了你一次,那是大王宽宏,何以不安生些,还自往火中跳?”
白薇咬着苍白的唇,恨恨然盯着阿房,不愿言语。
阿房站起身,面无表情道,“好歹是你一番心意,我便收下了,白薇,是人是命,终由天定,不是你的东西,你再如何使手段,还是会溜走的。你我情谊,早在你出甘草宫那时尽了,从此,各安天涯不再相扰。”
语毕,阿房头也不回的进了偏殿,众人亦散了。
白薇还未离开,画眉只瞥了她一眼,戏谑道,“怎么?还在此逗留?可是想我将你扔出青鸾宫?”
此番,白薇倒是再未言语,只匆匆起身,落荒而逃。
难得如此畅快的耍了一通,画眉此番高兴得紧,像个孩提般蹦跶到我跟前来,嘻嘻笑道,“夫人,原来你今儿说的好戏便是这个?当真是精彩得紧。”
我愣住,方无奈尴尬笑笑:今日的好戏,本该是在甘草宫看阿房如何求阿政让她出来的,可阴差阳错成了戏耍白薇,我当真有些哭笑不得。
精卫端着水盆从画眉身旁过,只骂了一句,“死妮子,锋芒太过,长此以往你总该招致灾祸的!”
过刚易折,是这么个理儿没错,可白薇那厮也忒跋扈,不教训她一番我心中亦不痛快。
热闹看罢,众人作鸟兽状散去,各司其事。我乏了一天,亦回去眯了小半日。
因怕阿房不安心,晚膳时分我便唤了她与我一道儿用膳,她开心得紧,言好久未与人一桌吃饭了,似回到了儿时,与爹爹生活的感觉般惬意。
她浅浅笑着,面颊上落下两个梨涡,纯真无邪的模样看着我亦心生欢喜,思念起故人来。
相与甚欢,不想门口响起报门声,是万安宫的来人了。
动作还真是快!我心下有些不悦,可仍只得摆出笑脸相迎。
“小人嫪毐,是万安宫内新进当差的,奉太后娘娘之命来给阿房姑娘和栖桐夫人送些锦缎。”来者是个白面小阉宦,声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