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元曼和扶苏在青鸾宫内待了几日,被我送回华阳宫时,祖母得知芈青萝成了青长使时的震怒。
那是唯一一次,祖母狠狠地掴了我一巴掌。火辣辣的,扇疼的岂止是半边脸颊,更是心。
祖母骂我是不是疯了,质问我为何要拦着阿政弄死芈青萝。
到底,祖母是经历了多少世事人情的人,而我,在祖母看来,不过是个无知小儿罢了。故而祖母能够狠绝的做的事,阿政能够狠绝的做的事,我到底还是学不来的。
“她不过是个棋子,更是嫁过嬴成蟜的**,不若死了的干净。即使死了,留着孩子在这世上,你还怕哀家不能给那两个孩子安排个好去处吗?”祖母怒声呵斥着,“青萝这丫头,自小便被我带在了身侧,她的心性可不如你来的好,看那眉眼且都知道是个爱招惹是非的,更是善弄心计。如今你将她留在政儿身边,将来,定会有你哭都哭不出来的日子!”
可我捂着半边脸,只觉如今的感受,就已然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将芈青萝有了身孕的消息告知阿政时,阿政亦是黑了半边脸。不过,彼时咸阳宫内侍女无数,怀孕的也不止芈青萝一个,此外,还有郑七子和陈七子都有了身孕,陈七子更是即将临盆。
她有了身孕,青长使的身份便不再适合,定然是要升身份的。芈青萝甚是自然的成了青七子,而母凭子贵,她也再不肯能会是蜗居咸阳宫的小小无名青长使了。她有了孩子,身家地位都将缓缓抬升,而因着孩子,阿政也再不可能一直冷落她下去。
照例赐了她该有的赏份,阿政亦在当日去瞧了一回芈青萝。
如此,赵芡也难得的回了一趟青鸾宫,她怀中抱着的嬴诗曼,幸伙甚是活泼,爱笑得紧。
“夫人这次似是惹了只不得了的大虫,若然有需要,是否要妾帮夫人一把……”赵芡如是道。
我叹息一声,“呵,因着是亲近之人,我才放松了些警惕罢!可如今看来,却是我太大意了。”
芈青萝的事,让我面对的压力比先前的嬴端更感棘手。到底因着她和我还有半分不算血亲的亲缘的关系,才让此事处理起来更加尴尬。
“斩草必除根,青七子虽如今看上去,事事处于被动状态,可,但凡她出手,到时对夫人或多或少都要创伤的。夫人真的不必婢来帮夫人一把?”赵芡忧心忡忡问道。
我叹息一声,“到底是家务事,她如今得意一时,且让她再多得意片刻罢。我在咸阳宫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然真要动手,到时吃亏重创的还不知是谁,姑且让她闹几天。只是,如今你到底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她难撼动我是真,可想轻易的将你挤下台,以她之心计,尚且不难。到底,你在咸阳宫根基薄弱了些……”
如今情形,我尚不想将旁人拖下水。
芈青萝我是必然准备除了的,只是该怎么除,却是道难题。她若无所举动我自然不好动她,但凡她动手,我必然予以雷霆反击。
赵芡叹息一声,最终只得道,“谢夫人体谅。但好歹,我在咸阳宫能有今天,还能有诗曼伴着,我知道这都得感激夫人。故而,夫人但凡以后有用得到赵芡的地方,就来跟赵芡说罢。我是孤零零一无所有起的家,大不了不过是回到原点又一无所有,也不怕落得个空空一人。”
赵芡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感觉,可我却知道,此番话语,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好歹,她亦是从青鸾宫出去的,虽是为了避嫌、更是为了自保才退出青鸾宫,对我却依旧算是衷心。我信得过她,一如我信得过百灵精卫她们一般。
临走时,赵芡更警告了我一句,“夫人切记,最该小心的,有的时候就是熟人、亲近的人。因为这些人,往往因为对你太过了解,才能更轻易的打击到夫人。”
至于芈青萝,自被封了青七子之后,却似什么都不在乎般,仍旧老老实实的缩在咸阳宫内,偏安一隅,从不吵闹也不招惹什么。比之那日在青鸾宫内瞎闹,却是懂事了许多。
与之相比,更显不懂事的倒是杜鹃了。她看到芈青萝渐次大起来的肚子时,哭着又闹到了我的跟前。
“夫人不是说,她不过是大王的一个意外吗?缘何如今孩子都有了,而我了?我到如今,都不过是被大王临幸过一次的杜七子而已。夫人,您不觉得这名分,听着都让人觉着有些好笑吗?我从来都不得**,却占着这七子的由头。夫人,夫人若是不喜婢,当初又何必许给婢这般的结果?”杜鹃哭得颇为伤心。
我听着有些怒,却因着芈青萝的事暂未解决,被她吵得烦扰时,只随口敷衍她会让大王多去瞧她两回的。
画眉因着这事儿被气得不轻,大骂杜鹃,“这个白眼狼,夫人就不该养了她在身侧。有些人就是这般不分恩怨,你对她习惯性的好了,之后只要但凡遇到些不让她顺心的事儿,她便要与你翻脸!”
这话,我倒是没反驳画眉,任由画眉在背后数落了杜鹃一顿。
我知道我养出了一头白眼狼,我也知道我不不应该心软再迁就她,可如今的我竟觉察出了在这个位置上的苦累。有些东西,心中明了便好,我如今再迁就她一回,不过是担忧到底是太了解我的人,万一随手的就被芈青萝拽走了,那才叫做得不偿失。
芈青萝有了身孕的事情传出来后,我便传召了紫苏来青鸾宫一趟。
她来时,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