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齐家的人怎么样了?”
短须汉子冷水道:“哼,全给捉牢里了!”
大家一片哇然,有人说:“活该,连知府夫人都敢骗,那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顶上拔毛么!”
“齐家胆子也忒大了。”
“哎呀,完了!”一位大婶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
“婶子这是怎么了?”
大婶道:“我家二宝上个月定亲的錾花金镯子就是在齐家买的,会不会掺假了呀,真是天杀的!”
话音未落,好几个人慌忙站起来给了茶钱,火速回家查看自家首饰真伪。
也有人说:齐家乃百年老店,声誉极好,从来没出过纰漏,怎么就在这当口出事呢?
引得几声附和,可是语气都不太肯定。
黑心奸商多了去了。
“袁老爷,喜讯。”一个穿黑色短打衣裳的男子,进了袁府。
“魏东来了,什么事?”袁老爷正在逗鸟,眉头都没动一下。
魏东说:“回袁老爷,齐家被知府老爷捉起来了。”
“来消息的人实诚吗?”袁老爷还是面不改色。
“实诚,是李捕头的妻弟洪兴透的风。”
袁老爷晓得这个洪兴,上回袁来贵整治齐家下人李桥时,这个洪兴就帮过忙。
袁老爷这才问,“东西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魏东忙从破烂包袱中取出一个朴实无华的木盒来。
袁老爷开箱验货,但见每颗珠子都单独用丝绸包裹好,他心里暗喜,料想不会有差错了。
但袁老爷生性谨慎,还是搁桌上打开来仔细检查。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袁老爷脸色大变,怒斥:“这是什么破烂玩意!”
魏东吓了一跳,慌忙取来一颗细看,却听袁老爷骂道:“还看什么鬼,就是染了色的破石头!”
“可这上头明明写着紫鸦乌。”魏东不敢置信,额头抽痛,他明明是按照袁老爷的交待偷来的东西啊!
好半天后,才听得袁老爷恶声恶气地说:“别说了,咱们都给人摆了一道。”
魏东此时才信自己偷出来的东西,竟然真的不值一文,气得都胡子都在颤抖。
那一千两是没戏了。
他涎着脸讨好地说:“袁老爷多少打赏些银钱吧。”
袁老爷睥着魏东,这人手脚倒是干净利索,却是见识太浅薄了!都不懂得当场验货么,真是蠢蛋!
袁老爷一口恶气憋在心里,脸上却没表现出什么来,随便扔给魏东十两碎银打发他走。
魏东偷错东西,只恨对方狡猾,却不敢跟袁老爷叫嚣,接过银子灰溜溜地走了。
魏东走后,袁老爷一刻也绷不住脸,狠狠地拔了几根鸟毛泄愤。那鸟吃痛,吱吱直叫。
突然头上传来一声闷响,袁老爷抬头一看,从天而降一个瘦小的穿蓑戴笠的男子。
他说:“人脏并获。”声音低沉,像刀划在年牛皮上。
袁老爷吃了一惊,蓦地一哆嗦,却不是被唬大的,颇具威严地问:“你是谁,竟敢擅闯民宅,来人呐……”
袁老爷话还没说全,一把食指般宽、丝绸一般薄的短剑明晃晃地指着他。
“你派人入屋行窃,人脏并获。”
袁老爷的身子猛地一抖。他觉得自己若是不认,那把细小而锋利的短剑会戳穿他的喉咙,一命呜呼。
袁老爷赶紧说:“这位壮士千万不要冲动。你想要什么,尽管说!袁某人虽不才,但银钱还是有的。”
“你派人入屋行窃,人脏并获。”他还是这样说。
袁老爷觉得这人是要自己亲口承认,可这一认,他就有把柄落别人手里,随意被人拿捏了。
袁老爷悄悄往后移,“壮士,万事好商量,袁某人也没什么事儿不是?”怪他平时喜静,不喜有下人陪伴,否则……!
可是那把短剑一直追着袁老爷的咽喉,他脸都黑了,冷汗涔涔。
“我家姑娘说了,以后各走各路,若是袁老爷一家还敢找麻烦,别怪我家姑娘不客气。”
袁老爷挤着笑讨好地问:“敢问壮士家的姑娘是……?”
“齐六姑娘。”他说完,寒光自袁老爷眼前一闪,短剑入鞘,赤果果的威胁。
袁老爷心神一凛,这六岁女娃竟有此等能耐,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袁老爷强行按下心中的惊骇,忙赔笑道:“我们袁家和齐家是世交,向来和睦相处。”
“最好。”男子说完,直跃上屋顶,踏雨而去。
袁老爷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却笑道:“壮士放心。”
和风细雨,烟笼豫城。
男子直接进入内衙复命。
原来真的是袁大志动了歪脑筋。
齐青玉其实只想通过此事来威慑对方,让他们知道齐家也是有能人异士,使他们不敢太放肆。
与其浪费心神想些报复的事,不如好好经营。
然而齐青玉也明白,此举可能会适得其反。
这也是梁少初担心的地方,金主地位何其重要。
“待我到了京师,若有机会必定去拜会下郑国公夫人,不能让那袁嬷嬷轻易挑拔离间。”
齐青玉担忧梁少初性子直爽不拘小节,会得失京城贵妇,再三思量还是拒绝了:“三小姐,这是趟浑水,你未婚夫寒士出身,还是不要掺和了。”
梁少初突然一激灵,惊奇道:“小青玉,我怎么感觉你这气势,将来是要搅动整个天下啊。”
齐青玉嘿嘿笑了几声,没接话。“敢问这位壮士,你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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