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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齐昌业回到东升院,已经是戍时了。
齐青玉和崔姨娘都在里间侯着,等他从作坊带回消息。
净了手脸后,齐昌业才进了里间。坐下来,啜了口润喉的金桔茶才道:“今个儿模具的制作很顺利,明日便可制出簪柄、花托和錾宝相花的小配饰。”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愉悦感,看来今日作坊确是齐头并进,顺利和当。“六丫头这两日可要好好消息,养精蓄锐。”
齐青玉深知过会这父亲就会气得半死,所以机灵地点头称是,一句话也没多说。
齐昌业又问了曾氏关于今日选女先生的事,曾氏一一答了。
恰在这个时候,齐老太太差人来请齐昌业。
他又嘱咐曾氏再请大夫仔细诊治齐良玉的腿,勿留下后患,便去了。
曾氏与崔姨娘送他到院门口才折回。
“妹妹,这里有我娘家兄弟上山采撷的忍冬花,你命人煮了给六丫头泡澡吧。”曾氏从放杂物的西次间取出一个小包裹来,打开拾了一半递给崔姨娘。
忍冬花独有的香味,在室内微微散开。
“谢谢太太。”崔姨娘欢喜地接过,稍后带齐青玉回了荑薇院。
当热气腾腾的大水桶抬了进东次间后,齐青玉便不肯让崔姨娘帮她宽衣。
崔姨娘只好唤了福芹进来侍候。
齐青玉才笑了。
崔姨娘无奈地退了出去,在明间等着。
齐青玉当着福芹的面,取出吴冰蚕送她的银针放进热水里试探。
过了一会儿,齐青玉才取出来置在眼前查看,色泽自然,未有异变。
齐青玉收好银针,又将目瞪口呆的福芹赶了出去,“帮我取里衣穿着睡觉觉,我要粉绢,不要白丝的。”
福芹呆呆地点头。
齐青玉手脚麻利地脱了衣裳,跳进浴桶中,欢快地捞着金黄色的忍冬花玩儿。
忍冬花清热解毒,对于孩童容易湿热长小疙瘩的皮肤,是极好的。
齐青玉这几天累极了,泡这种花药澡,正如鱼得水,舒畅极了。
她拧了块棉巾,闭上双眸,敷在小脸蛋上,美美地想躺上一会儿,谁料突然传出一声“咳”!
齐青玉吓得魂都快没了,手忙脚乱地捉起浴巾将白里透红的小身子遮挡住,戒备地瞅着次间里唯一能藏人的黑檀木柜子。
好久没动静。
只有齐青玉如雷如鼓的心跳声。
直接水温渐凉,齐青玉冷不丁闻得柜子那边传出一声细微的吸鼻子的声响。
果然有人!齐青玉气得脸色发白,将浴巾裹在身上,气冲冲地跑过去,叉腰瞪眼还没看清眼前是谁,绯红的小嘴一张就要骂人——
“本皇子只是误入。”谁知那人抢了白。
怀王……怎么会这样?猝不及防的齐青玉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突然变得绵软无力,摇摇欲坠。
她甚至不敢仰首去看怀王的脸。
五皇子白玉似的俊颜,微烫。伸了伸手,想扶她又没扶着。齐青玉就那样,以一个极度销魂的姿势,左手撑地,右手掬心,眼神迷蒙又惶恐地瞅着这个不速之客的一双长腿。
一丝尴尬与不安,从五皇子眸中一闪而逝,他板起脸训斥:“哪里有人这样洗澡,散得一地都是花瓣。”过会收拾不是累人么,真是个不懂体恤下人刻薄的主儿。
五皇子这样一想,心里便舒畅了,邪邪一笑,“别人的小媳妇,你才多大,就要学勾栏院的姑娘勾.引男人了?”
当五皇子冷魅轻挑的目光落在齐青玉因羞怒和惊讶而微张的樱桃小嘴上,眸子里的嬉笑陡然凝结,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微妙之感。
他鬼使神差地蹲下,挺透的身姿微微前倾,却倏忽定住——真是见鬼了!他居然想轻薄一个六岁的娃儿?
像被这个念头灼伤了般,五皇子火烧火燎似的跑了。
感觉有些不对劲的福芹刚掀帘进来,身边好似有一阵怪风刮过,卷起一层鸡皮疙瘩。她猛地揉了揉眼睛,狐疑地东张西望,却见齐青玉一身湿漉坐在地上。
福芹吓得不轻,慌忙跑过去将她抱起,扯来了条干爽的棉巾重新包住,焦急地问:“六姑娘你怎么了?”
齐青玉木然地低声道:“方才好像看到有只猫兒,白白胖胖的好可爱,跑了。”
“六姑娘喜欢猫儿,改明儿奴婢给你找去。”福芹将齐青玉抱在膝上,轻柔地替她抹干水珠,换上舒适的衣裳。
“福芹,六姑娘还没好吗?”外面传来崔姨娘有些担忧的声音。
“回大二太太,已經好了。”福芹笑着应话,改了对崔姨娘的称呼。
崔姨娘听了,急急忙忙的挑帘进了来,“福芹,可不敢这样叫,这礼数还没办呢。”
“大二太太,这是大太太吩咐下来的,从今个儿开始,大家都要这样称呼你。”福芹抱起齐青玉,笑容满面地对崔姨娘道:“想必是经过老太太和大老爷允许的,大二太太,你有福气。”
“哎。”崔姨娘听了,心里也是热烫。既然主母都发话了,她再推搪,反倒显得不识时务,“赶快带六姑娘到里间将头发抹干吧。”
齐青玉小脸有些发白,若无其事地任她二人摆弄。因为身体有些沉了,不想让纤细的崔姨娘抱,还是赖在福芹温暖的怀里,才觉得踏实了些儿。
她根本不能理解为何怀王会孤身一人潜进她的闺房,是兴之所至,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