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夫人的仆从不禁微微变了脸色,眼神有些鄙夷。
曾氏慌忙解释:“请夫人见谅,孩子还小,容易犯困。”
左夫人平淡的目光掠过齐青玉,确是困倦了,“这倒是我的不是,让客人久等了。”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曾氏入小花厅坐。
“夫人言重了,夫人贵人事忙,能抽空见我们,已是荣幸。”曾氏听得此话有些惊怕,唯恐得罪,头都不敢抬。等左夫人进去在主位坐下,她才牵着齐青玉小步入内。
胡嬷嬷将李子和黎嬷嬷拦在外头。而左夫人近身侍候的则进了四个。
“坐吧。”左夫人礼数周到,不似敷衍。
“谢夫人。”曾氏抱齐青玉坐到客席首座,“六丫头,左夫人来了。”她担忧地捧住齐青玉的脸蛋,希望她能清醒过来。
“请你们过来,主要是为了给我们老太君设计簪饰,不过六姑娘好像不大精神,就算了吧。”左夫人似乎对齐家是谁在撑场面,知道得很清楚。
一开口就是拿捏人,还不得不给她捏着。齐青玉心里暗叹,这绝对是只老狐狸,看穿她因不满在装睡了。若是别人连忙就装作醒过来,可她是个孩子,不妨继续装,等母亲来唤醒。
“请夫人见谅,这几日孩子跟着民妇奔波,没睡好。”曾氏忙赔礼作揖,又轻呼齐青玉,“六丫头,是左夫人来了,请咱们做老太君的簪饰,天大的荣幸啊。”
“唔……母亲。”齐青玉用力地眨着大眼睛,左右张望,泛红的眼眸在看到左夫人时,散乱的目光快速聚拢,惊喜地道:“母亲,你看,这里有位菩萨。”
“呵呵……”曾氏还没反应过来,左夫人就笑开了。“好一张哄人的小嘴,都坐吧。”
曾氏福身,坐到靠门那座位上去。
左夫人随即示意水果、茶点侍候,系着彩带的婢女薄施粉黛。颊染淡胭,个个都微笑有礼,就连边上看着的人心情也轻松爽利起来。
这才是待客之道。
她们身份再低贱,到底是她亲自请来的客人。
齐青玉心里凸凸的小疙瘩,缩小了一点点。童真地看着左夫人问:“难道您就是左夫人吗?”还真别说,左夫人长得与那观音像有七分似。
“正是。”左夫人微笑着,平淡的目光也在打量齐青玉,“你就是齐家的小丫头?”
齐青玉跳下地,规矩地下拜,“豫章齐家齐青玉拜见左夫人。”
左夫人微微颔首,“原本你身份卑微,就是抬一箱金子进来,也是见我不得。”
虽然左夫人语调温柔,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辈。可是说出来的话,真教人听了难受。
齐青玉好像听不懂,还是带着分好奇地看着她,可曾氏已经变了脸色,原是低眉,现在是低头不敢看人。
“不过友人举荐,我便卖个面子罢了。如今既然你来了,那些过人的本领就该好好发挥出来,不说惊才绝艳,怎么也得教人对你这个庶出的孩子另眼相看才是。”左夫人目光看似平淡。实则锐利如鹰,盘桓在上空不显山露水,却早已将猎物锁定。
“夫人说得是。”齐青玉轻轻下拜。
“可你为何一过府就闹事?”
齐青玉不明所以,愕然地抬眸瞅着左夫人。
“第一次不走侧门走正门。失了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还小,我不怪你。”左夫人伸出丰润的手掌,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齐青玉坐下。
“谢夫人不责之恩。”齐青玉嘟了嘟粉淡的小嘴儿,乖顺地还礼。
立刻就有一个着绿绸提花比甲的丫鬟上前将齐青玉抱上座位。又取来一个饱满的水蜜桃,从腰侧的小荷包取出小刀子,悄无声息地削起来。
另有一个模样俊俏的丫鬟给曾氏敬茶,曾氏连忙站起来回礼,差点碰倒了茶盅。
左夫人和善地说:“齐太太不必拘谨,就当是家里头一样就好了。”
“谢夫人。”曾氏惊出了一身冷汗,福个礼才坐下,抿了一小口热茶,双手才没颤得那么厉害。
浓郁的茶香飘散开来,引得齐青玉一顾,不过就一眼,贪嘴的目光又盯着香甜的水蜜桃。
左夫人轻笑道:“都别客气。”她也象征性地轻轻啜茗,举止优雅华贵,极有耐心地待齐青玉捧着比她手掌还大的水蜜桃吃完。
“舒嬷嬷,这丫头该罚,怎么就让六姑娘捧着吃呢。”左夫人看着满脸桃汁,一手桃肉末儿的齐青玉,皱了皱眉,稍稍偏头吩咐身后的舒月。
曾氏又是一惊,却是一句赔礼、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连忙取出丝帕想要给齐青玉抹干净。饶是那被责的丫鬟手快,已经捧着水为齐青玉擦拭。
“齐太太不忙活,这事有丫鬟。”舒月笑盈盈地说。
“嗳。”曾氏应了声,又坐下。
齐青玉什么都不说,任人摆弄。
“言归正传,今日过府怎么就把十一小姐院里的玉壶春瓷给摔了?你这样毛毛躁躁,谁敢把太君大寿的脸面交给你打点?”左夫人目光变得有些锐利,带着一丝责备和期待,等待一个好的解释。
齐青玉扬眉,清澈的目光环了四周一眼,下了地作揖道:“回夫人话,民女卑微,今个儿进府后,胡嬷嬷就引民女与母亲往小花厅这里来,是贵府小姐强行将民女拉去院里。”
接下来,齐青玉就表演起来,活灵活现地将宝屏院东厢发生的事情重活了一遍。更惟妙惟肖地把左灵湘与左灵浠、左二夫人、郭姨娘的对话,一字不差了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