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太后如被雷击,看着荣明太妃久久不语。荣明太妃瞧着杜太后,面上的笑容慢慢收起,眼中渐渐染上疯狂:“老娘娘,当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的生死都任由你操纵?”
杜太后觉得那药入了腹,渐渐地在五脏六腑中烧起来,虽然杜太后知道,这全是错觉,这种药,只会让人慢慢失去神智,最后,发狂而死。
杜太后的手指甲紧紧掐在肉中,感到手指甲已经断裂,传来钻心的痛,杜太后才冷然看向荣明太妃:“成王败寇,这是平常的事。”说着杜太后伸出手,看着自己小拇指上,一个深深的裂痕,裂痕之中还在咕咕流血。
杜太后把手举起,用食指指向荣明太妃:“我后悔的,不过是当年没有把你一刀杀了,而是留了你一条命。”
“你不敢,你要做仁慈的,让人赞扬的太后,怎么会贸然杀死我呢?况且,你最想看到的,不就是我过的十分可怜,样样要你施舍?”荣明太妃毫不在意,一字一句,把杜太后心中所想说出。
杜太后垂下手:“是的,是我错了,我错了,我就不该。”
“你做了那么多错事,今日之事,不过是你的报应,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别人,一样样来寻你,把你当年做过的事,一样样报应在你身上!”荣明太妃觉得心中畅快极了,就算现在立即死去,荣明太妃也觉得值得了。
荣明太妃看眼杜太后,转身离去。
杨姑姑这才带着宫女上前,托起杜太后的手,杜太后不顾手指疼痛,把杨姑姑推在地上:“滚,你们统统都给我滚。”
杨姑姑站起身,继续把杜太后的手给托住:“老娘娘,您的手指,再不治,就不好了。”
“你既然知道,你为何……”杜太后明知道没有用,还是问出口,杨姑姑勾唇一笑:“老娘娘糊涂了吗?这后宫之中,只有陛下,唯有陛下。”
说着,杨姑姑已经命宫女拿过药粉,给杜太后在手指上缓缓撒着,又给她包起来。还打来热水,如同平常一样服侍杜太后把手上的污血洗掉。
就是这平常一样的举动,让杜太后更加害怕,身子开始慢慢颤抖,皇帝这一次,不但是要自己的命,而且还要让大臣们不说半个字皇帝的不是。
“老娘娘您冷吗?”杨姑姑命宫女去烧手炉,手炉拿来,杨姑姑把手炉放在杜太后怀中:“老娘娘抱着这个手炉,在这个季节也够了。”
宫女给杜太后披上一件狐皮氅衣,杜太后坐在榻上,看着殿内的摆设,殿内的摆设没有任何变化,榻边的仙鹤形香炉,依旧在冒着袅袅青烟,香味扑鼻。
宫人们安静地在殿内等候,等候着自己的吩咐,周遭还是那样安静,没有人敢打扰杜太后。
杜太后慢慢地在榻上躺下,眼角有泪,怀里的手炉掉在地上,手炉里的炭火蹦出来,烧的地毯上一个洞。
有宫女把手炉收拾走,杨姑姑拿来被子给杜太后盖上,又让宫女给杜太后捶腿。
“为什么?”杨姑姑听到杜太后说了这么一句,杨姑姑的头微微一侧,没有回答杜太后的话。
为什么?杨姑姑也不知道,但杨姑姑清楚知道,当在宁寿宫中,听到这么多的话,知道这么多的事情,那时杨姑姑就只有一个选择,跟随皇后和皇帝的指示。甚至在必要的时候送出自己的命,这样才能给自己家谋些好处。
在天家服侍,哪能动不动去揣测主人的意思?杨姑姑轻叹一声,拿着帕子把杜太后眼角的泪给擦掉。
杜太后从那天之后就安静许多,朱皇后和王淑妃照样每天都来侍疾,并禀报宫中的事情,而荣明太妃,也会在每天午后来到宁寿宫,把琉璃瓶内的药给杜太后服下。
而杜太后,不再坚持只吃白米饭和水煮青菜。她恢复了平常膳食的规模,荣明太妃把第十个琉璃瓶里的药喂给杜太后之后就没有再来了。
此刻药性已经发作,杜太后每天的胃口越来越小,眼前渐渐看不清东西,身体渐渐虚弱,甚至神智都有些不清。
于是,关于杜太后重病的消息,渐渐被大臣们知道,皇帝下诏命宗室王妃公主,前来宫中视疾。几位重臣诰命,也被宣召进宫,看视杜太后。
太医院的御医已经是轮番在宁寿宫内日夜守着。身边的宫人侍从,都小心翼翼照看,朱皇后和后宫妃子,除了怀孕的柳依依外,都分班轮流守候。
皇帝除了每天亲自来探望杜太后一趟,在宗室王妃公主乃至重臣诰命们面前安慰杜太后好好养着之外,也下了好几道诏书为杜太后祈福:一是释放京城监狱中轻罪的囚人,二是但凡在今年报上来的忤逆父母命案,统统凌迟处死。三是宫中有入宫多年的宫女,许她们出宫。四是皇帝拿出内库内的万金,在京城寺庙广做道场,为太后祈福。
前面两道和最后一道,对宫中人来说,没有任何触动。
唯有第三道,入宫多年的宫女允许出宫,这对许多宫女来说,心情激动可想而知。而各宫也开始统计该出宫的人的名字。
昭阳宫、仙游宫、甘泉宫……甚至宁寿宫,都有一些该出宫的宫女。
柳依依得到消息时候,倒愣了一下,接着就对菊儿笑着道:“不过你们两个,倒不在这一回的旨意之中。”
菊儿苹儿入宫都没满十年,自然不合入宫多年的条件。菊儿抿唇一笑,苹儿笑着道:“怎么,才人嫌弃我们了?就想着让我们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