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到了长安城的第七日,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碧蓝的天空水漾清透,长安城的街道如往常一样繁华,只是酒楼里的商旅比平日要多,很多酒楼都挂出了客满的牌子。
宇文楚天一大清早便准备入宫给皇后医病,如往常一样的素衣,一把随身的佩剑,必无其他。
“你要走了吗?”落尘走进他房间时,他正准备出门,见到她脚步便停住了。
“是。”没有多余的交代,只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她扫了一眼他的剑,佩剑上没有了她送他的剑穗。每次他要去杀人的时候,他便会取下剑穗,他说他害怕看见剑穗的时候会分心,也不想让剑穗溅上血腥。
“你的剑好久没用了,我再帮你拭拭剑吧。”
他把剑递给她,她拿出丝帕一点点把剑身擦拭了三遍,才将剑归壳,双手将剑递还给他。
宇文楚天拿着剑细细看了一遍,问道:“这是什么毒?无色无味,无影无形,看毒性倒是比裘叔的瑶池之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昨日刚配制的,还没取名字,等你回来你帮我取一个好听的。”
“哦?那我好好想想!”
“嗯,”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的头发有几根没梳好,我再帮你梳梳吧。”
他看看天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落尘帮他重新梳理了一遍头发,直到梳得头发一丝不乱。她放下梳子时,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的眷恋不舍胜过千言万语。
“哥,你放心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
那天,宇文楚天走后,落尘便坐在院子里等到深夜,他一直没有回来。
酉时刚过,皇宫的方向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将黑夜映得如同白昼。
落尘急忙爬到阁楼上眺望,除了皇城的高墙灰瓦,什么都看不见。不久后,长安城中的人都被这冲天的火光惊醒,大街小巷挤满了向皇城方向张望的平民百姓,不知是谁说,“会不会是皇上被暗杀了?”
“不会的!”马上有人反驳:“皇上是天子,天命所归,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是大多数人都随声附和,可大家的表情依然十分惶恐,有人爬到屋顶去看,大家也跟着接二连三爬上去看,望着宫门紧闭的皇宫,他们的眼神中写满了忧虑和惶然,但他们一直都很安静,安静地等待着消息。
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句,“皇上万福,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都跟着跪倒在地,一起朝着皇城的方向叩拜。
落尘看着街上的一幕,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宇文楚天甘愿卷入北周的宫廷争斗中,宇文邕的皇权被桎梏了十二年,还能如此深得民心,实属不易。除了他,怕是再没有人可以结束北齐的腐朽王朝了。
马蹄声急促而起,身披盔甲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向铺天盖地冲来,街上的人被冲散,却没有人躲避,都站在街角,用仇恨的目光盯着那些打着宇文护旗号的将士和士兵们。
那些士兵包围了皇宫,包围四个王府,其中就有俞王府,
冷月早有准备,有条不紊调动着府内的侍卫,严密地守住所有入口。
落尘见状,缓步走下楼阁,走到冷月身边,问道:“外面是什么人?”
“是宇文至带兵包围了王府,无声,你先陪小姐回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宇文至?”如果落尘没有记错,宇文至是宇文护之子,骁勇善战,手握重兵的权臣,如今他公然围攻皇宫和王府,可见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在这种时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从袖中拿出一瓶药丸,她递给冷月,道:“我在房间周围布了剧毒,无色无形,见血封喉。为了避免伤到你的人,这些药你拿去给他们服下。”
“好!”冷月立刻接过,对无声道:“我会交代下去,我们的人不会擅闯你的房间,若是有人闯入,你不必留情。”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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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厮杀声久久不绝,落尘安然坐在床边,指尖细细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
无声戒备地看着窗外厮杀的场面,面色越来越沉重。
倏然间,屋顶响起脚步声,无声急忙挡在她身前,只见一个男子从屋顶稳稳落下,他年纪轻轻,器宇不凡,一身金光灿灿的铠甲更显示出他身份的尊贵。
无声一见他,脸色大变,但毫不犹豫举剑过去迎敌,不料才不过十几招,无声便显出不敌之势,她硬撑了二十几招,终于抵不过男人的凌厉攻势,被一掌从窗子打出房外。
无声没再回来,应该是已经无力动弹。冷月也没赶过来救她,应该也是分身乏术。
落尘知道,这个时候,她再没人可以依靠了。
男人一步步走近她,或许早已看出她不会武功,他的步伐很坚定也很自信,就像是走近一个困在囚牢中的人,不急不缓地靠近。
她没有躲避,直直面对他。
他走到她面前,垂眸细看她的脸,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我听闻宇文楚天有个国色天香的妹妹叫宇文落尘,看来就是你没错了。”
落尘也轻轻一笑,顾盼若兮,渺若尘烟,“我听闻大冢宰宇文护有个骁勇善战的儿子宇文至,看来就是你没错了。”
他哈哈一笑,弯下腰,拇指和食指捏着她的下颚,逼她抬起脸面对他。“你既然知道我,也一定听说过我一向怜香惜玉,所以你不用怕,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