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光斑自阿宛的身上浮起,而后缓缓上升,犹如闪烁的萤火,是那么的美丽。
然而看着被浮光簇拥的阿宛,林挽香却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随着浮光越来越多,阿宛的身子逐渐变得模糊,就像隔着一层雾,看不真切。
她终于闭上了双眼,最后一刻,面上却挂着安详的笑容。
泪滴犹如雨水窣然落下,林挽香拼命握紧阿宛的手,指甲却嵌入了她自己的掌心。
“阿宛……”
林挽香撕心裂肺的唤着她的名字,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子逐渐变得透明,而后化作烟尘消散开来。
那些晶莹剔透的烟尘盘桓了许久的时间,就像是阿宛对这世间存着的不舍。
那一刻,林挽香想起许多的过往。
她想起小的时候调皮捣蛋,害师弟掉进海里,被师父惩罚,阿宛便拖着生病的身子陪她跪到天亮;
想起她们两个人一起缠着大师兄讲故事,总是故意问他很多的问题,闹得他头疼才相视着偷笑;
想起每次阿宛病重,师父要将阿宛带走,她就死死的拉着阿宛的手,下唇上被自己咬出一排血印也不肯放,最终师父总是妥协,她们俩便抱在一起大哭。
其实在那个时候,她们还不懂什么是分别,只是害怕,再也不能在一起玩耍,再也不能为彼此的闯祸编造理由,这样一转眼,就过去了许多年,等到真的要分离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懂事的她们,对于分别远比那个时候还要承受不起。
这过往的一切,终究是远去了。
阿宛走了,那些浮光与烟尘最终带着原本属于她的气息,归入了她的魂魄之中。
可是阿宛却什么都没有留下,原本日夜与她相伴的一个人,眼下就只剩一个写着她生辰八字的布偶娃娃静静躺在床榻间。
林挽香将那个布偶抱入怀中,哭得几乎不曾昏死过去。
可是再强烈的哀痛也无法挽回阿宛的离开。
她是灵,没有魂魄,甚至连元神都没有修成,死了之后是不会有轮回的。
身为三清门的弟子,林挽香再是清楚不过。
就在她为阿宛的逝去而悲痛欲绝时,身后的房门却在这时开启。
有人行至她的身后,今日她才发觉那脚步极轻,以至于只能听到衣摆滑过地面的窸窣声。
那不是凡人靠近该有的感觉,更不会是苏瑾。
林挽香流着泪转身,看到白允自门口行至她的面前。
那一段路并不长,可他却走了许久许久。
汹涌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帘,看不清他的面容。
她却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怀中的布偶上。
她于是下意识的抱紧了那只布偶,似乎生怕会被人抢走。
白允最终掀起眼帘,漆黑的深邃瞳眸凝视着她泪眼婆娑的双目。
他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令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但很快双腿就触到了床缘。
“原来如此,原来她只是一个替身。”白允忽然开口,朝着她缓缓抬起手。
雪白的袖摆在她面前展开,带着某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那或许是属于阿宛的情绪,林挽香这样安抚自己,似躲避什么一般闭上双眼。
接着,她却听到他说出了最后一个“原来”:“原来是你……”
那一瞬间,他的声音变的无比柔软,像是带着深深的怀念。
有某种似曾相识的香气自四面八方包裹上来。
白允将她拥入了怀中,而林挽香却忽然想起庭院中那一棵发芽的香木花树。
她一直瞒着阿宛,其实那些有关于白允的情绪,她又何尝不曾体味过,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又何尝不是莫名熟悉。
或许正是因为她们本是一体,所以才会对同一个人产生相同的情愫。
可是白允最终选择了阿宛,那或许是对她注定遗憾的一生唯一的补偿,所以林挽香没有丝毫的怨恨。
凡人终究是凡人,林挽香就算是三清门排行第二的弟子,却也只是个凡人。
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去想象。
纵使知道他永远是遥不可及的,纵使明白只有在阿宛的面前,他才会有柔情的一面,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象,那样的柔情若是发生在她的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所以面对阿宛,她觉得很惭愧,很无地自容,即便是在现在。
现在他紧紧拥抱着她,仿佛要将她嵌入到他的身体里;他的呼吸就喷撒在她的耳边,是那么的温暖。
原来那样冰雪似的一个人,若是带着柔情对她,那感觉竟是如此美好,如此令人不舍。
可是,直到这一刻,林挽香才终于彻底认清,他是白允。
白允不是凡人,是有着万年修为、百年后注定成魔的邪物。
内心挣扎的痛苦几乎将她撕裂,使她哭得更加歇斯底里。
白允却以为她只是因为阿宛的逝去而感到悲伤,直到那尖利的发簪刺进他的胸膛。
纵使那一下刺得极深,可白允却还是收紧了双臂将她禁锢在怀里。
林挽香拼了命挣脱开来,抬剑抵在他的身前。
那发簪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白允却并没有因为阻隔他们两人间的剑而退开。
只见他一只手将锋利的剑刃握住,携着千年修为的血贴着剑刃滑落,转瞬间便被收入剑锋之中。
那把剑似乎也感觉到他身上强烈的仙灵之气,忽然变得异常亢奋,发出刺耳的“嗡鸣”。
白允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