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庭院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自内开启,一袭白衣的男子自庭院中步出,顿足于悬着两只青色灯笼的门前。
那男子通身气度不凡,竟比蓬莱岛上的几位师尊还多几分出尘。
他的面容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清俊,纤长睫羽微垂,在眼睑氤氲成影。
他的发很长,像上好的绸缎一样披在身后,一直垂至脚踝,可以想象若是用手将那一头乌丝捧起来,只怕也会像捧着流水那样握不住。
男子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让人想起夜里虚无的月光,想起遥远山峰上的积雪,想起隐世多年,早已参破悲喜的仙人。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一副疏离的容颜,却让林挽香自心底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费尽心力回忆,可是从小在蓬莱长生活的她怎么可能遇到眼前这个人。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越是想不通就越是忍不住去想,脑中拂过一些模糊的影像,却是在蜃梦中遗留下来的记忆。
心像被什么攫住了一般,林挽香虽极力保持表面的平静,实则已然到了不能呼吸的地步。
她下意识的蹙禁了一双秀眉,目光不受控制的停留在那名男子的面容上,许久忘了移开。
白衣男子并没有看她,而是朝向阿宛道:“这两位是?”
阿宛连忙欢快的应道:“这位是我大师兄,这位是我的香儿姐姐。”
她说着又将林挽香的手臂挽紧了些,再向她和苏瑾介绍道:“这位是白公子,这些天多亏了白公子收留我。”
奇怪的是白衣男子在听到阿宛的介绍之后竟将眸子转向她这边。
触上那双瞳眸时,林挽香的心愈发莫名的难受起来,于是忙垂下眼眸避免与他相视。
那一瞬间,她注意到白公子的眸光里似乎浮现出某些类似于惊诧的情绪,而听到他道:“这位姑娘可是阿宛的姐妹?”
阿宛便又欢快的应道:“我们俩确是姐妹。”
她实则说得也不假,她们二人自小便在一处,又有那般特别的联系,和普通人家的姐妹也无不同。
白公子却又问道:“你们可是双生姐妹?”
林挽香还没缓过神来,倒是苏瑾先一步应道:“我这两位师妹眉眼虽然相象,却并非双生,她们的生辰不在同日。”
听了苏瑾的解释后,白公子倒不再追问,侧身让出进门的路道:“二位远道而来,不如先进府饮一盏洗尘的茶再叙。”
连日来,苏瑾和林挽香而人不分昼夜的寻找阿宛,连歇脚的时间都极少,眼下确实有些疲倦和狼狈,既得这盛情相邀,他们便也不推辞,跟随白公子踏入庭院。
一路行去,才发现这位白公子的府宅是一处清净雅致的所在,内里并没有浮华的雕梁画栋,然而一花一木,回廊与亭台都别具匠心,虽然没有繁复的装饰,可是每一处细节都极尽风雅,普通人看不出所以然,或许只有同道中人方才能品出其中的妙处。
白公子引他们至正厅里入了座,又命仆从呈上茶水,茶盏是纯净无暇的白瓷,茶水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这些日子多亏了白公子的关照,予我住处和好吃的饭菜,还给我买了新的衣裙,不然我一个人在这里,恐怕就要露宿街头了。”阿宛对这位看起来不怎么好亲近的白公子倒显得不生疏,提起来满满的都是感激。
苏瑾和林挽香见状,自然连忙起身言谢,白公子却将目光停留在阿宛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那清寒的面容上竟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浅笑。
察觉到这一丝细微变化的林挽香不禁又怔了怔,却听白公子道:“二位何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相信任何人在荒郊野外看到这样一位昏迷的女子都不会置之不理。”
他说的甚是轻描淡写,林挽香却在这时回过神来,并抓住疑点问道:“不知白公子是在何处遇上的阿宛?当时可还有别的什么同阿宛在一起?”
林挽香话里这“别的什么”指的自然是蜃妖,可是面前这位白公子是个凡人,若是直接问他可有看到妖物,又怕惊到他,便只得委婉的表达。
白公子却不假思索道:“那日我外出自城外归来,在城郊的树林边遇到了阿宛,又见她身上旧疾发作,便将她带了回来,暂且留在府中调养。”
“仅仅只是这样?”林挽香难掩诧异:“白公子遇到阿宛时就不曾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白公子抬了抬眼眸,依旧平淡道:“并无不寻常之处。”
林挽香还想再问,却被苏瑾拦住,拿出大师兄的架势道:“不管怎样,师妹在此叨扰数日,承蒙白公子照拂,感激之情无以为报。”
“无妨。”白公子只是简单了推辞过后,便又提起另一个话头:“先前听阿宛说自己是从蓬莱岛上而来,二位既然是阿宛的师兄和姐妹,想必也都是当世修仙第一大派三清门的弟子吧?”
白公子提到修仙第一大派时,虽然话语中用的是钦敬的字句,可说话的语调却是透着不屑,好似根本未将蓬莱和三清门放在眼里。
这是林挽香的感觉,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面对白公子的时候,她总是控制不住的关注他所有细微的情绪变化,并无限的放大,简直无法解释。
她莫名的觉得有些焦躁。
“吾等确是蓬莱三清门弟子。”苏瑾应着,同时对白公子行了个传说凡尘间江湖人常用的抱拳之礼。
白允对苏瑾颔首示意,而后道:“既然二位自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