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钧临走前曾经说过,让林羽鸿在午夜时分,带儿子去北郊泥沼。如果他能侥幸逃脱,就在那里相候。
北郊泥沼原本是一个湖泊,方圆有十多里,后来水域逐渐缩小干涸,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泥沼。这里蛇虫横行,蚊蚁成堆,常人根本不会涉足。
来到泥沼前,林羽鸿发出长啸,静静等待了一会。欣喜地听见,里面真的有啸声回应。
将董汗青挟在胳肢窝下,施展浮光掠影之法,在泥沼上疾掠而过。
没过多久,找到了位置所在。再看董汗青,已经被虫子蛰得鼻青脸肿。
他还算孝顺,见到瘫坐在地上的董钧,顾不得身上痒痛无比,哀嚎着扑了上去。
“爸,你怎么样了?”
林羽鸿连忙将他拉开,呵斥道:“这么用力晃他,想你老爸死啊!”
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瓷瓶递过去:“董兄,先把这个吃了。”
瓶子里是秦霜月小姨送的洗髓丸,三颗丹药,一颗给了梅姨,一颗在枫林唱晚,遭陈幽冥偷袭时,用来救治韩映雪,这是最后一颗。
董钧摆摆手:“不用,我心脉已断,无谓浪费良药。”
虽然不懂武功,但看过诸多武侠、玄幻汗青,明白“心脉已断”的含义。知道老爸即将离世,不禁心如刀绞,放声“哇哇”大哭。
边哭边说:“爸你放心,我再也不偷懒了,今后一定好好练功,将来为你报仇!”
董钧无奈苦笑,招手让儿子过去,让林羽鸿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挥掌拍出,正中董汗青的小腹丹田!
“扑——”董汗青口中鲜血狂喷,惨呼倒地。
林羽鸿连忙上前,将这倒霉孩子扶起来。在腕脉上一搭,好家伙,真是够狠,丹田彻底废了。
不解道:“董兄,你这是为什么?”
“唉——”董钧一声长叹:“只为留他一条性命,以他的资质、毅力和心性,武功还是不学的好。”
挣扎着起身,将儿子放到旁边,从地上捡起两根树枝,向林羽鸿道:“林少侠,你看好了,断魂枪六十四路。”
随着董钧的身形步法,嗤嗤破风之声,连绵响起,他口中也在喃喃低语。
“断魂枪,枪断魂,一枪夺命,双枪断魂。野店荒斋何须怕,崇山峻岭任我行,关隘古道,我武惟扬……”
在董钧的吟诵中,林羽鸿仿佛看见,一代代武林豪客。凭着手中钢枪,走天下,护镖银,破山寨,灭悍匪,叱咤大江南北。
只可叹,随着现代大潮汹涌而来,钢铁大动脉纵贯东西。
呼啸来去的火车,载着数以百吨计的货物奔走如飞,让镖局望尘莫及,隆隆前行的车轮,也碾碎了所有人的江湖梦。
断魂枪,并非沙场征伐的武器。它只属于江湖,属于绿林,属于镖师和趟子手,属于那个一去不复返的时代。
六十四路枪法施展完毕,董钧扔下树枝,身形摇摇欲坠,脸色更显惨白。
林羽鸿连忙上前扶住,想为他输入真气续命。可董钧却推开他,肃然道:“林少侠,我欠你的够多了,不想再欠下去。”
摇摇晃晃地来到儿子身旁坐下,掐了掐他的人中,将他弄醒。
董汗青醒来之后,只觉小腹如刀劈斧砍,疼痛难忍,又是一通大哭:“爸,为什么要废了我?”
董钧气若游丝,轻声道:“我不要你去报仇,不要你习武。该为洪家做的,我已经做了,你再也不欠谁的。从此以后,要好好读书,将来做医生,做律师。唉——总之,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
对儿子说完这番话,他转向林羽鸿:“我死之后,就让尸身沉入泥沼。这样,对手们寻不见我的踪迹,心中怀着顾虑,洪家也许能逃过一劫,拜托了。”
说着,董钧舒展四肢,在草地上躺下,眼前又出现了几位师兄和洪老太爷的身影。
他身子一抖,甩脱所有束缚,仿佛又变成了十多岁的少年。神魂飘飘荡荡,跟随在师父师兄们身后,渐渐远去。
林羽鸿没有听从董钧的遗言,而是刨了一个深坑,让他入土为安。用石头在旁边竖起标记,以便将来有空时,过来给他烧点纸。
董汗青亲眼看见父亲离世,又身受重创,再次哭晕过去。
林羽鸿输入真气,给这小子简单治疗了一番,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发白。
将董汗青安顿好,回到小屋里,秦霜月斜倚床头,睡得正香,手中还抱着咖啡杯。
看她这副架势,应该是想等林羽鸿回来,但耐不住困意,最终还是向睡魔妥协了。
林羽鸿接过杯子,将美人轻轻放倒,解开她的发辫,让青丝披散在枕上。
经过昨夜的一场离别,林羽鸿更加珍惜幸福的每一刻,望着秦霜月鲜艳欲滴的红唇,爱怜地亲了一口。
“好好睡吧,有我在,定能守护你一生平安。”
有秦霜月吩咐,给董汗青母子二人办身份、弄护照、订机票等等事情,一帆风顺。
第二天的下午,秦明亲自来到春风街,送上所有证件。
和林羽鸿交谈了一会,知道董钧已魂归天国,不免也是唏嘘不已。
“唉——又少了一个切磋的好对手。”
两人正在感慨,忽听外面人声鼎沸,一道道迅疾的人影,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好几个声音在喊:“林羽鸿,快点交出董钧的妻儿,否则,当心引起众怒,后果自己掂量!”
林羽鸿在天台上探头一看,不由乐了:“呦,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