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回去,是参加你本家的婚礼?”许文昊好奇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说完他十分幽怨的看了这个好朋友一眼,蓝层一向彬彬有礼,他说,他就安心地听着。结果到最后,蓝层对他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反倒是他对这个之交好友的了解少得可怜。“怎么,看你这个表情,这是又不准备说了?”他对蓝层唯一的了解,就是知道他是心理专业最棒的学生,常年都把情绪控制得很好,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绝对能压在自己的心里。
蓝层已经拉起拉杆箱:“我哪是不准备说?你不是已经猜的一清二楚的了吗?的确是本家的婚礼。”不等许文昊再说一句,他已经迈开步子:“我听见广播了我的这趟航班要登机了,咱们改日再聊。”
“喂~我去~劳资是再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别让我独守空房太久,我空虚寂寞冷,孤独忧伤恨……”
然而蓝层,头也没回,伸手一挥,优雅而潇洒。
许文昊继续嘱咐:“你说你长得一表人才,不会在飞机上遇见什么变态吧?现在美国变态可多,专门跟踪你这样的小白脸……”反应过来自己话痨的毛病又犯了,许文昊赶紧刹住车:“行了我不多说了,你多注意着就行了!”
蓝层转身踏上了电梯。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路轻和蓝起的婚讯早就传给了他,现在到了时间,作为蓝家的长子,自然要回去参加婚礼。
蓝层拉着纯黑色的拉杆箱走进飞机,放上行李,安静地坐上自己的座位,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句惊喜的呼声:“黑头发,黄皮肤,你是中国人?”
他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平头中年人:“您好。”
男人看起来已近中年,但是生得浓眉大眼,看上去到是很舒服,他皮肤白的不像话,估计是常年在地下室居住的结果——美国寸土寸金,为了省钱住地下室已经是件常事了。
“你拉的是二十寸的中型拉杆箱,拉杆箱很新,想必是很少回家,无意冒犯你,不过看你穿得不错,所以很少回国应该不是因为经济原因——我猜,你是因为受了刺激,所以才不能回,你现在双手无意识地交叉在一起,说明你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这也间接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想,对吗?”
男子似乎是无意识地说完这段话,随后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行为心理学的博士,职业习惯,多有打扰,还希望你别介意。”
蓝层微微一笑,伸手与男人回握,他并没说他是犯罪心理学的高材生。只是不着痕迹地扫了男人一眼,友好道,“很高兴认识您。”顿了顿再点了点头:“您说的很对,我的确是很少回国。”
中年男人挑了挑眉,自我介绍,“我叫c,居住于纽约,现在要去中国探亲。”
“我叫蓝层。”简单一句话介绍自己,柔和的语调,恰到好处的神态,也不显得无礼。
中年男人对着他和蔼地笑着,回敬几句话后便转身靠在座椅上。
空乘人员送来了水,c伸手去接,顺便问了一下距离降落还有多长时间。听到回答的时候,他敏锐地注意到身旁的蓝层似乎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过他没再多嘴,只是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自己的果汁喝了起来。
一路无语,光线逐渐变暗,时间已经进入夜里,空乘人员给大家一人发了一个毯子,然后把灯光调到了最柔和的那一档。
过了一会,均匀的呼吸声在机舱内此起彼伏。
身边的c已经睡着,蓝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玻璃窗外深蓝色的夜空,漆黑的眼睛比白天还要明亮。
直到夜空已经没有一丝光,他才慢慢闭上了眼睛。棱角分明的脸庞在灯光的勾勒下,显现出一种更加成熟的味道。
深夜,北京时间十二点整,跨过太平洋的飞机一刻不停地前进,在空中划出一道静默的轨迹。
“daing—e。”(亲爱的,请与我同在。)
抵达中国到达北京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航班信息,当他形单影只从机场出来时,萧瑟的秋风吹拂过地面,卷起黄色的沙尘。
他就像一个苦行僧,背着残破的行李,走在纷扰的红尘。他默默走过曾经走过的路,看着早已变样的风景。
在北京这样的大都市里,人非物也易非。飞逝的流年,早已暗淡了绮罗的流光,剥落了梁上的红瓦,摧断了琴瑟的弦。
春草迟暮,秋风惊起。他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手指倏然一僵,紧咬牙关,终是没能忍住,蹲下身,打开行李箱,一眼看见孤零零躺在行李箱中的一条围巾。
这是他所有的行李。
因为,似乎除此之外已经没有重要到他不能失去,必须带走的东西了。
略微泛白的手指,微微颤抖。几番犹豫终是没能将此围在脖子上。他蹲在漆黑的夜里,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悄无声息,唯独一双亮晶晶的眸,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孤独。
纤长的手指慢慢收拢,将围巾狠狠捏于手中,他还能感受到往昔的温度,还能听见回忆深处荡漾着银铃般的笑声。
明明只有两年,却感觉他已失去了整个青春。
仰起头,下巴与脖间拉出一条优雅迷人的弧度。北京的夜,比想象中更加寂寥。
他动了动唇,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间挤出……
“小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