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凤关守城第八日,蛮族再一次发动了进攻,他们攻守甚有法度。先以盾牌兵冲阵,以巨大的木盾抵挡城墙上如雨的箭矢,一直冲到墙根,掩护冲车一直抵达城门,开始凶猛的槌击。
这是第一次动用攻城器械,这冲车比之三千年后的略显粗笨,但功能相同,雏形已经完整,巨大的撞槌冲击城门,发出雷鸣般的响声。
“泼热油,点火!”李夫人正在关上指挥,一见这情景,当机立断作了指示。城墙上一直有煮沸的滚油,但士兵们缺乏训练,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叶行远知道此时紧急,要是让冲车再撞几下,焉知老旧的城门还能不能撑得住,便大喝一声,召出黄巾力士。命其在火上扛起一锅热油,兜头兜脑朝着城门下浇了下去。
守护冲车的蛮族士兵持木盾可挡箭雨,但哪儿挡得住无孔不入的沸油?被滚烫的油一泼,饶是蛮族皮粗肉厚,仍旧哭爹叫娘,四散逃开。
叶行远觑准机会,再施“霹雳弦惊”神通,取了十余支火箭,一起向着城下冲车射出。
他这们神通虽然不甚高明,但是居高临下,冲车的目标又大,更静止不动,不虞有不中之失。十余支火箭命中冲车各处关节,点燃火油,刹那间就扬起一片火光。
蛮族兵顶着箭矢和落石来救,但风助火势,哪里来得及?不过片刻功夫,那数丈高的冲车就烧成了残骸,再不敷使用。
察汗远远的策马立于大纛之下,望见这番情景,虽然不算出乎意料,但还是皱了皱眉头。人族守将之中当真藏龙卧虎,居然能够这么干净利落的以火攻之法破了自己冲车,只怕攻城不易。
他轻轻一挥手,收下的传令官便吹起了胡笳,蛮军缓缓收缩,在阳光普照的下午就中止了今日的攻势。
“我们...算是出了一点力吧?”叶行远站在城墙上,略略有些气喘。连用两个神通虽然没什么消耗,但是持续的战斗反而对体力造成了负担。
李夫人微笑,“冲车之物乃是工家秘传,子衍虽有耳闻,并未亲见。要破冲车,本来得他上城门观察半日,到黄昏时分才勉强破去、咱们早破冲车,不但保得城门不失,又为守关争取了半日的喘息时光,这一开头算做得不错。”
这种情形在他们预料之中,大约也是最能体现两人价值的地方。果然子衍得讯后大喜,记了叶行远和李夫人首功,并亲自召见。
诚恳询问道:“贤伉俪果然是见多识广之人,这冲车我只闻其名,未见其形,想不到察汗才刚开始便用出这种杀手锏。不知夫人如何得知此物怕火?”
虽然是叶行远出手毁去了冲车,但阵前士卒都证明是李夫人先行下令,叶行远只是执行。叶行远也没必要与李夫人争功,默认是她识得破法,故而子衍向李夫人询问。
李夫人淡然道:“冲车一物,取巨木破土之意。聚南山之木,敷以桐油,配以工家秘法,构建而成,本来并无破绽,急切间难以毁损。
但是察汗建功心切,省却浸泡、涂敷的过程,便易引火。我在城楼上见其冲车并未刨去树皮,便明其并未得兵家真传,姑妄一试,幸而成功。”
正统的冲车,当然有防火的手段,不知道察汗是因为时间问题还是得传的图纸不齐全,才拿出了这种半成品。这答案已经隐没在历史之中,不过李夫人很清楚当初子衍便是发现了这个破绽,以火破之,她提前运用,当然不会犯错。
子衍听她解释之后,大为佩服道:“夫人目光如炬,刹那间便认出蛮人器械破绽,果然兵法之雄,日后城门防御,便要拜托夫人了。”
叶行远与李夫人来此不过两日,便已立下大功,子衍更不疑心,将城门守御之职交托给了两人。
西凤关守城第九日,察汗拿出了密藏的井栏,看上去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对付西凤关高耸的城墙,井栏、云梯之物原本难以起效,因为很难建得那么高。
然而察汗得了许多秘法,又不知从哪里寻来巨木,所建井栏竟然有百丈之高,下有轮毂,上面平台可容百名敢死勇士,随着井栏的缓缓移动,不住向城墙上放箭。
蛮人的弓箭虽然没有人族那么多技巧与神通,但是胜在力大精准,上井栏的又是精挑细选的神箭手,强弓劲矢立刻就将城墙上的箭手压制。
毕竟西凤关内的兵卒都缺乏训练,弓箭手本来就不强,即使是从上往下射箭,准头尚有偏差,在同一水平线与蛮族强弓对射更是全无优势。
李夫人不慌不忙,下令所有弓箭手撤下箭楼,退到掩体之后,宁可放弃射击,也要保持有生力量。
这种巨大的井栏可说是察汗真正的杀手锏,可以越过城墙直接向关内发动攻击--这本来便是攻击弱点的办法,西凤关城墙坚固,但关内人手严重不足,死一个就少一个。
察汗的井栏在前几日获得了极大的成效,射死了西凤关中数十弓箭手,这几乎是关内擅长弓箭的兵卒全部。这也导致了之后的攻防战中,防守方完全无法给蛮族部队造成骚扰和压制,完全陷于被动。
李夫人知道这严重的后果,在蛮军祭出井栏的时候,干脆的放弃了主动反击,让弓箭手躲在掩体之后,只偶尔以抛射应战。
她的目标也很明确,无法摧毁井栏,那就打击井栏上的箭手。
察汗又皱起了眉头,他当然察觉到了西凤关守军的变化。原本使用井栏就是为了出其不意的打击城内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