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气灌顶,成就大儒,这是叶行远意料之外的战果。有此一得,他已经心满意足,翰林修撰这个官职所授的神通“一目十行”是否能够存续,也就不是非常在意。
虽然在清气灌顶的过程中有了一个插曲,惊动众人,但之后授予神通的过程仍然是按部就班,叶行远第一个得授了神通,略加感悟,便可运用。
这一门神通主要是用来读书的,获此神通之后耳聪目明,任何典籍都可一见即通,亦可轻易的发现版本中错讹脱漏之处。
翰林院修撰本是闲职,只偶然参与草诏、书籍编订等文字工作,此番神通也算实用。有了一目十行的能耐之后,对日后的修行也大有帮助。
只不知道离了翰林院之后,叶行远是否还能维持这一门神通。有圣旨在前,他不便在翰林院久待,获取神通之后,便带着文书凭证回转吏部,准备迁转事宜。
这时候东阁大学士沈孝和二皇子早就离去,负责新进士授官吏部左侍郎也不知去向,另有一位员外郎接待叶行远。
叶行远自请戍边,得圣旨嘉许,原本爱弄权的吏部官员也不敢怠慢。更何况在此之前,李夫人早就打通了关节,定下了琼关县知县的位置,不过一时三刻,便把手续完成。
叶行远的身份一日三变,由新科状元而至翰林修撰,转而又成了一位县太爷。他谢过吏部诸人,取了公文、印信,回转驿馆。试验了一下新神通发现还在,更是大喜,随即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上任事宜。
短短一日之间,平地生波澜,变化万千,而最后尘埃落定,引动了朝野之中的纷纷议论。
“琼关县?此地可真是妖族前线,而且一路上流寇妖孽作乱。要去那里上任,真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宇文经听说了叶行远最后的去处,方才略略放心。
叶行远入翰林得旌表,乃至于成大儒。这都让宇文经心惊胆战。他固执的认为,叶行远此时获取越多,将来祸乱圣人之道的能力就更强。
必须得趁着他立足未稳之际,便将其诛灭,这才是防微杜渐之道。于是琼关县这地方就成了此人最好的牢笼。宇文经只希望他能死于此地,方能彻底放心。
严秉璋听宇文经之言,不置一词,仍旧是老神在在的安坐于太师椅中,只眯着眼看堂上斜照的日头。倒是他儿子小严相公严学文开口笑道:“宇文兄何其太紧张?此等小人,一莽夫即可杀之,何必成日为他忧心忡忡?”
宇文经正色道:“小严相公不可小觑了此人,叶行远实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是如今年轻资浅,这才没有机会发挥。只要给他熬了几年资历。怕不就是朝中大敌。
何况他离经叛道,却还能在十七岁成就大儒,对天机感悟至深,自有趋吉避凶之道,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严学文恼道:“不过是新科状元,又能如何?这两日京中人人都在说年轻的大儒,叫人耳朵生茧子实在可恼,可他就算再爬二十年,也不过是官场上的小卒,一覆手便可灭之!”
宇文经啼笑皆非。他知道严学文心比天高,又因为是首辅之子,自己虽然不过是举人出身,偏偏看不起进士。心中只怕对叶行远是又妒又恨。但严学文也不想想,除了有个好爹之外,他还有什么能比对方强的?
幸而严秉璋年纪虽然大了,但并不糊涂,看上去放任这个儿子,其实也不会给他什么权力。故而严学文的话听听便罢。不必在意。
宇文经含糊应了几句,又转回话题,对严秉璋道:“这一次不知是哪位大学士的手笔,一举手将叶行远差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他这也算是求仁得仁无所怨尤。不过学生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愿往琼关一探,求相爷准许。”
按说叶行远前往琼关,外有妖族,内有流寇,百姓刁顽,仓廪空虚。再加上朝中必然不会给什么支持,他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翻身。但宇文经就是不放心,他不亲眼去看看,只怕日后叶行远在外的时候,他每夜都要睡不着觉。
严秉璋抬起了眼皮,目光在宇文经的身上停留了一阵,这才慢吞吞开口道:“你是我心腹左右手,若是离去,多有不便。”
首辅倒是没有质疑他为什么要去,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大儒,其实无论怎样重视都不为过。五位大学士表面上不会多做什么,但是经过昨日之后,内心对叶行远应该都是更为忌惮。
但忌惮归忌惮,他们或许认为将叶行远压在边关就已经足够了,并不觉得对付他是当务之急。严秉璋虽然关于此事从头到尾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态度已经非常明显。
叶行远是要压,但是用不用得着宇文经出马?
宇文经苦笑道:“相爷也不可轻视此人,观其省试、会试文章,便是绝境尚能让他找到一线生机,扭转乾坤。如今不过是戍边而已,安知道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心中总有不确定的预感,不过他这些话早已说了好几次,此时也不过是再抓紧机会强调罢了。首辅心中自有主意,也不会轻易动摇。
宇文经看严秉璋脸上神色未变,心中暗叹,又道:“这一阵子京中无大事,相爷身边有李、金诸君,必可分忧。如今小严相公也已回京,正可倚为臂助。”
严学文听他这句马屁,大为得意,干笑道:“宇文兄你就是太过谨慎,你要去看看也是不妨,有我在京中,你一切放心。”
他巴不得宇文经赶紧离开父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