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惊鸿一瞥的黄奇公子曾经让叶行远担心不已,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定湖省,又出于什么目的与他们同行。但是在抵达京城之后,他下船离去,虽然有了再见面的约定,但一直都没有再度出现,叶行远事多,也就把这个人抛诸脑后。
没想到才刚刚将进献祥瑞之事完结,这位闲的没事的皇子居然又冒头了,他是真的只为带唐师偃见识北地胭脂,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叶行远并不怕麻烦,但真心不想惹麻烦。而在这个时期,太子位置岌岌可危,皇位继承就是最大的麻烦。
他虽然是幸进,但态度也很明确,是走皇帝路线而绝不是皇子路线,此后再靠着科举发挥,把自己的路拉回正途。再加上现在他拥有了获得圣人灵骨的机会,目标早在云霄之上,更要避免横生枝节。
这种时候交结皇子,有点自己作死的意味。但现在黄奇不表露身份,不谈国事只谈风月,似乎也找不到借口拒人于千里之外。
叶行远琢磨了一阵,还是委婉的给唐师偃一些暗示,“唐兄,这位黄奇公子来历神秘,京城水深,还是不要与他交往过密为妙。”
之所以不能明说,实在是因为皇族忌讳太多,揭露“黄奇”的身份可能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只能暂时装糊涂,让唐师偃去自行体悟。
可惜老唐原本就不算特别聪明,尤其是完成进献祥瑞工作之后放松心情,酒色过度,哪里能听的出来叶行远的弦外之音,只笑道:“管他什么来历,他于京中fēng_liú之地如数家珍,我们只谈风月,不谈国事,又怕得什么?”
这是铁了心要作死,叶行远也拦不住他。不过唐师偃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入官场,就打算做个富贵才子。以他的身份与一位皇子吟风弄月,只要不跨红线,应该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关键是叶行远绝不能掺和进去。他可不想被打上“x皇子党”的记号,他还要好好当官呢。便婉拒道:“唐兄欲与他交往,那我也不拦着,只会试之前我欲用心攻读,这烟花之地。便不去了吧?你替我谢过黄公子的好意。”
唐师偃哪里肯放,扯着他道:“这怎么行?人家指名便是请你,我只是去混吃混喝的。而且我都答应好了,你若不去,岂不是不给我老唐面子?我知你要用心读书,便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叶行远无奈,一来却不过唐师偃的面子,二来他也想搞清楚这位“皇”公子的意图,否则就算这次不去。别人还是会想办法来接触,不如干干脆脆一次解决。
想到这里,叶行远便勉强点头道:“有言在先,只有这一次,唐兄不可再擅定约会。”
唐师偃大喜,如鸡啄米一般点头,“此次是黄公子特意定了京中芙蓉阁,这寻常人等还都进不去。我就想着进去见识见识,这才强着兄弟你,以后才不会答应。”
京城的风月场所畸形高度发展。许多暗门子已经类似于后世的高级私人会所,根本不接待非会员,芙蓉阁就是其中最有名的一个。
唐师偃外地来的土包子,哪里摸得到门路。银钱撒了无数,却连芙蓉阁的大门都进不去,所以有这么个机会岂肯放过?
芙蓉阁的入幕之宾,身份都非富即贵。因此唐师偃对黄奇的身份并不太在意,就算他是京中贵人,于他一个闲云野鹤又有什么干系?
黄奇办事周到。到了晚间便派马车来接。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带着朱凝儿,叶行远便让她留在驿馆,自己与唐师偃同行,一路上虽不敢放松警惕,但也不去多想,只抱着见识风月的心态而来。
芙蓉阁在京城北面,占据了一座前朝高官的府邸,平日总是大门紧闭,虽常有丝弦管乐之音,但却很少有人见过里面真容,只能在墙外听佳人笑声,意乱情迷。
叶行远他们的马车抵达芙蓉阁的时候,还见墙根有一群闲人混混蹲着,但凡里面有点动静,就能引起一片骚动。
有人兴奋高叫道:“那一定如烟姑娘!她的笑声轻而脆,不知她们在园中玩什么游戏?”
有人反驳道:“你什么耳朵?如烟姑娘的嗓子轻柔,这声音如黄鹂一般,必是珍珠姑娘!”
两人各有支持者,争执不停,几乎要厮打起来。唐师偃对叶行远笑道:“这些人每日都在此地聚集,虽然未曾见过阁中姑娘,但却都是铁杆拥趸,真是好笑。”
他干笑两声,自觉高人一等,这时候马车到了门口,大门开启,直驶入内。唐师偃得意的探头张望,却被人认了出来。有人叫道:“那不是唐老爷么?前几日还与我们一起在门外苦候,今日怎么有机会进门?”
唐师偃老脸一红,立时便缩了回去。他前些日子求进门而不得,今天想装个逼,没想到被人揭穿,面子有些挂不住。
叶行远暗笑,不过也没落井下石,只低头不语。两人的马车直驱而入,绕过天井,到第一进堂屋前停下。有龟公迎上来,请他们下车换了轿子,再穿过园子往里。
第一进房屋之后便是一片小花园,有不少妙龄女子在此间嬉戏,叶行远虽然秉承圣人非礼勿视之正道,但耳中还是不时传来青春洋溢的笑声,让人心痒难搔。
唐师偃赞叹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家**也是别出心裁。用贤弟这两句诗来赞美这些美人,最为恰当不过。”
这些女子姿容艳丽,却不施脂粉,只靠着青春的魅力与身材取胜,便是唐师偃久历花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