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边关第一次传来捷报,崇文帝大喜,令正在接受审查的骁勇伯林钧亲自操练,随时准备给岳子涯增援。
这也是无形之中把林钧和军案撇清关系。林氏一族悬了几个月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而这个时候,阿紫却又一次遇到了林钧。
永靖公主大婚虽然处处节省,但该有的也要按祖制进行。大婚用的所有金器全部交由天下第一金的金家来承办,阿紫闲来无事。带着几个太监和丫鬟去金家查看她的那些金器。
她只做寻常富家千金的打扮,深紫五彩刺绣镶边粉红撒花对襟褙子,月白色挑线裙子,双螺髻上别了两只镶金翅的紫玉蝴蝶,手也戴着配套的紫玉镶金镯子和耳坠子。白皙的俏脸上搽了玫瑰红的胭脂,越发衬托得她肤白胜雪,眉目如画。
她没让人声张,悠哉悠哉在铺子里闲逛。金家能称为天下第一金,自是以金器见长,而这里是他家的总号,仅是这一间铺子就有寻常金铺的三四间那么大。
大堂里全是各式各样的金器、金首饰,看得阿紫眼花缭乱。皇室之家对金器并不看重,他们更爱高贵的玉器,但大婚之时。金器却是少不了的,都是依照祖制来的,一样也不能少。
金家的掌柜和伙计都是见惯世面的,看到跟着阿紫的那几个小厮,谁家千金小姐出门会带小厮,只有公主郡主才可能带着太监出来。何况这几个都是男不男女不女的,不是太监是什么。
掌柜满脸堆笑,亲自过来招呼,又让伙计上了今年的雨前和各色精致点心。阿紫轻声道:“本宫想看看那些物件儿。”
掌柜的一愣,这时跟在一旁的主事太监李德成立刻递上公主的玉牌。掌柜看一眼,立刻低声道:“公主大婚的物事太过贵重,铺子里也只有一小部分,公主可随小的往后面一看。”
阿紫点点头。她原是想在铺子里多逛一会儿,可眼睛都快要让金子亮瞎了,还是直接到后面看看吧。
掌柜的在前面引路,一堆人簇拥着阿紫来到铺子后面,原来这后面是个五进的大宅子。
早有伙计去通报了,金家的几位管事的全都出来。跪了一地。
阿紫秀眉蹙起,淡淡道:“本宫只是看上一眼,你们不必兴师动众的。”
是啊,这些都是给她的,她当然要看一看,即使是按制来的,也要来看看,她问过姑姑黛妩长公主了,姑姑当年也全都自己亲眼看过的。
正在这时,她听到背后有人道:“草民刚刚回来,不知公主芳驾驾临,还请恕罪。”
阿紫转过身去,却没有看到人,想来是在垂花门外。
她给李德才使个眼色,李德才出去后又进来,回道:“回公主,是金家的当家少主金炳文,还有一位,是骁勇伯林钧林爵爷。”
阿紫愣住,在这里遇到金家的少主,这是很正常的。但林钧呢,林钧为何会在这里?
阿紫是真心不想让林钧认出她来,虽然也见过两次,但林钧是不知道阿紫和永靖是同一个人的。
且,他们曾经议亲。
阿紫淡淡道:“你告诉林爵爷和金少主,本宫只是看看那些物件儿,不想见其他人,让他们跪安吧。”
李德才出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想来是把二人打发掉了。阿紫随着金家其他人进了后面,把暂放在这里的几十件金器大致看过,又在他们送来的图样中选了些自己想要的小玩艺,让金家在大婚之间赶制出来,这些是她拿来打赏用的。
墨子寒没有亲戚,新娘子过门后给婆家众人的赏赐也就省了,但墨子寒的师父申屠美虽然不来,但阿紫一早就答应了墨子寒,大婚之后随他去保定见师父,那边有他的师弟们,这些小玩艺就是给他们的。再有些金豆子,则是给公主府和墨府的下人们的。
阿紫喜欢把这些事情亲力亲为,别家姑娘成亲忙着绣嫁妆做嫁衣,她也不用操心这些,虽说也亲手给墨子寒和她自己缝了几件衣裳,可还是闲得难受,好在还有这些事情能由她自己操持。
全都交待妥当,阿紫便带着众人离开,出了金家的五进宅子,回到铺子里时,却见林钧正和一个少年说话,那少年二十出头的年纪,和林钧差不多大,穿着宝蓝底菖菖蒲纹杭绸直裰,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却又带了丝纨绔之力。
李德才悄声道:“和林爵爷在一起的便是金家少主金炳文,林爵爷没去北地之前,他二人常在京城冶游,都是出名的二世祖,这事好多人都知道。”
好吧,闺阁里的阿紫并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在她心里如阳光明媚的三少爷以前竟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阿紫事先已经叮嘱金家不要惊到客人,因此她从后面的宅子回到前面的铺子时,掌柜的也没有提前过来看看,林钧和金炳文正在聊天,虽说公主不想见外男,可金炳文身为金家少主,林钧又是朝廷命官,公主不走,他们也不能离开。
忽然看到福字不断文的帘子挑开,一个少女在一堆人的簇拥下走进来,两人吃了一惊,连忙跪倒。
虽说是不想惊动客人,可阿紫前脚踏进后面宅子,前面的伙计已经把客人们全都请走了,偌大的铺子里只有林钧和金炳文两个人。
阿紫抚额,怎么又遇到了呢,唉。
“林爵爷和金少主平身吧,本宫就是来看看,这不是宫里,不用行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