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出手,就知有没有。
不过三言两语,妃嫔就不敢再将矛头对准孙芷妍,主动转移了话题,说些胭脂水粉,金银宝石之类,可是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场,两三句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争。
这个掩嘴而笑的故意抬手炫耀皇帝赏的金线缠丝镶珠的手镯,那个脸红的微微低头秀出新鲜出炉的吻痕……眼看着场面又要变得乌烟瘴气。
皇后冷眼看着,见下面的女人们就差没有打起来了才出手制止,只见她将茶盏重重地放下,声音冷然:“难得有缘能一起伺候皇上,就应该和和美美互称姐妹,如此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都回去反省自身,把《女戒》、《女则》抄十遍,好好学学什么是贤良淑德!”
方才看戏看得最开心的是皇后,现在恨铁不成钢的也是皇后,真是……孙芷妍小手托着下巴,心里感叹,真是耍的好一手猴。
看了眼齐刷刷跪在地上请罪的女人们,孙芷妍心里暗笑:猴、子。
她觉得自己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想爬到皇后的位置,大概是因为皇后要降罪给妃嫔们的时候,妃嫔们不仅不能觉得不公平,还要叩头请罪谢恩吧?
除非足够受宠引得皇帝为其出头,不然就只能如现在这般,可怜兮兮地匍匐在皇后脚下无条件接受一切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
“都回去罢,襄南留下用膳。”皇后闭眼冷哼,一副被气到的模样。
孙芷妍就坐着看底下的站着的襄南公主,在退出凤鸾宫正殿的各路妃嫔的衬托下小小的身影显得尤其孤寂。
说起来,她的五皇姐襄南公主孙明婉是个奇人。明明生母丽贵嫔是个极为热闹的人物,她却天生一副冷心冷情的淡然模样,通身清雅内敛。
“母后恩典。”等到旁人都离去了,襄南公主才站在大殿的中央行了个谢恩里,声音竟也是如冰泉一般,沁人心脾的同时带着冷气儿。
“过来让母后好好瞧瞧。”皇后招手让襄南公主来到近前,仔细地打量着。“最近吃的可好?睡得可安稳?”
“劳母后挂念,都好。”孙明婉点点头,只两个字就将皇后的问题答完了。简直没办法让人愉快地聊下去。
皇后却不在意,继续与孙明婉说着话:“今日天气好,你们姐妹一同出去走走,也让你与宁安亲密亲密。”
孙菡雅、孙静珏、孙妙宜与孙芷妍都同住在凤鸾宫里,要想见着只需走上几步路,孙明婉跟着丽贵嫔住在西宫,一个来回就要半个时辰,平日是极少与其他人聚的。
“可不是,每日一个人呆着,性子都孤僻了许多。”孙妙宜似乎与孙明婉的关系十分好,一下子就拉着孙明婉的手打趣起来。
“性子本就如此。”孙明婉却不热情,淡淡地将手抽出来。
冷眼看着两人说话,孙芷妍暗自思量着皇后的用意。
如果皇后单纯是想让孙明婉与她熟悉,早在她初来凤鸾宫的时候就已经留孙明婉用膳了,何必拖到这个时候。
估摸着牵扯到了后宫女人们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孙芷妍没有再深想——无论是什么事,总归与她无关。
但很快,孙芷妍就发现她错了。
事实上,皇后留着孙明婉,纯粹就是用来膈应她的。
刚到御花园没多久,孙菡雅就提议采雪煮茶,共行风雅之事,接着就将她与孙明婉凑到一起去采雪了。
理由是她俩年纪小,一起采雪有个照应。
结果,从刚刚开始,孙明婉就开始与她说话,完全没有采雪的意思。
“六皇妹如今三岁了?”孙明婉就站在一棵梅树旁与孙芷妍说话,不过她完全没有让孙芷妍接话的意思,没有半点停顿地继续说:“父皇是大家的父皇,六皇妹如何能仗着年纪小就占着父皇所有的注意力。”
孙芷妍歪头想了想,忽然勾着嘴角笑起来:“五皇姐你说什么?皇妹没有听清楚呢。”
孙明婉的意思很好懂,说白点就是:父皇是大家的,你不能仗着年纪小就占着皇帝的注意力,应该主动分给大家。
模样看着清雅出尘,里面却装着白莲花,简直极品。
孙明婉重复了一遍,然后又道:“皇妹岂能如此自私,这样做是不对的。”
“今天风真大,把五皇姐的声音都吹散了。”孙芷妍作沮丧状,小嘴嘟得老高,走近一步接过她手里的小篮子,走到低矮的梅树下开始采雪:“我们还是先采雪吧,一会煮茶的时候五皇姐再与我说话。”
孙明婉却不死心,跟在孙芷妍身后语言简洁地念叨着,妄图感化孙芷妍。孙芷妍都采满了一篮子雪了,她依旧为此努力着。
从来不知道看似性情喜静冰冷的人会用着冰山式的话行话痨式的行为,孙芷妍深深地觉得自己长见识了。
“五皇姐为何不将自己得的赏赐分与七皇妹一些?”孙芷妍娇憨的表情很好地噎到了孙明婉,成功地让她将喋喋不休的话语停了下来。
半晌,才挤出一句:“六皇妹这是无理取闹。”
孙芷妍只能呵呵。
“大皇姐要等急了”孙芷妍不再理会孙明婉,迈着小步子离开了。
幸而煮茶时孙明婉没再说话,一心品茶赏雪,约莫是觉得不便在旁人面前说那事儿。对此,孙芷妍大大地松了口气。
想想还要与孙明婉共进晚膳,她就觉得日子难过呢。
孙菡雅自是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半是解气半是同情地勾了勾嘴角,亲自为孙芷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