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掌柜这块毛料怎么卖?”苏青荷指了指那块不打眼的白沙皮。
“四百两,”曹掌柜掀了掀嘴角,“你应该知道这琳琅轩的规矩,概不还价!”
挑毛料,就如同挑美女一般,先辨名门闺秀,识场口;在端穿着打扮,看皮壳;在相皮肤机理,断玉质;牵手叙情,觉手感;最后还要配以首饰珠宝,名曰巧工。
这块白沙皮虽然皮壳、手感都是下乘,但是是大夏国最为著名的老坑场口尧沙江产出的,这翡翠原石或存在于高山峡谷,或存在于湍急的河水底下,且后者经过成千万年河水的冲刷,品质更为上佳。这白沙皮有这么个名门闺秀的背景,自然价格比普通毛料要贵些。
苏青荷点点头,识相地没有跟曹掌柜谈钱,直接数了四百两银票递给了他。曹掌柜接过银票,面带狐疑,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是殷德钱庄的亲笔押字,才悻悻地揣进怀中,同时把带编号的木牌给了苏青荷。
曹掌柜无比纳闷,明明她几日前还被他呼来喝去、跟一群伙计围着吃大锅饭,怎么如今动辄买得起数百两的毛料了?直到他看见与苏青荷同行的白衣公子腰间佩戴的刻有“殷”字的玉牌时,才恍然大悟,看向苏青荷的目光更为鄙夷,原来是傍上了殷德钱庄的少东家啊,怪不得一出手全是殷德钱庄的银票!
苏青荷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有色眼神,转过身,只见殷守走过来,微微皱着眉:“你怎么买了这块,”顺带指了指那块老树皮的垮石,“这块料子品相倒是不错。”
“你再仔细瞧瞧。”苏青荷轻声道。
殷守敛了神,蹲下身来彻底将那老树皮翻看了一遍,肯定道:“是块好料子,没什么问题。”
苏青荷将琉璃镜递还给他,提醒道:“松花。”
赌石技术万万千,师从何方,教的和自己摸索的都不同,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赌石方法,这句话一点也不夸张,但有些东西是万法同宗,就比如这霉松花,一出现准没好事。
殷守漆黑的眸子落在她身上,闪着若有所思的光芒:“没想到你在赌石方面懂得还挺多。”
苏青荷干笑:“做相玉这行的,自然懂得些。”
有这么一块翡翠压底,苏青荷一整天绷着的神经,陡然放松了下来,见那白沙皮仅有差不多五公斤重,心想要不直接抱回客栈?只是这一路,会不会有些不太雅观啊。
殷守似看透了她的想法,站起身来道:“别着急,这石料先存放在这儿罢,我带你去看看宅子。”
“不会吧?这才一天,这么快就找到合适的卖主了?”苏青荷简直震惊。
殷守勾起嘴角,语气淡若秋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然是竭力尽快办好。”
古意兄妹还在看石料,古韵听说他二人要去看宅子,兴奋地欢呼一声放下石料便跟了上去,古意亦无奈地摇头跟上。
从玉石街只走了约一刻钟,穿过永安和临安两条街,走入一条只够一辆马车行驶的小巷,墙头上爬满了从别人家院子里探出头来的槐花、紫丁香,一路走过,衣袖沾香。
带路的殷守在一家三进的四合院门口停下,叩响了金柱大门上的铜环。
苏青荷环顾了下四周,显然是刚建好不久的新房,墙漆都是粉新的,门口摆着两座翘首以盼的小石狮,门板两侧刻有“忠厚传家久,诗书济世长”的门联,从巷子尽头走出去应该是仅次于永安街的第二大商业街,沿街便是小的菜市场。
找到这么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实在是不容易,殷守诚然是费了不少心的。
苏青荷心中感激,暗暗将这份人情记在了心里。
过了一会,大门缓缓被打开,一位中年男子迎了出来,清清瘦瘦,穿着干净规整,一副儒雅书生气,笑呵呵地先和殷守打了招呼,热情地招呼她几人进门。
四合院的正房是前廊后厦,后有罩房。东西厢房南边的花墙子中间有一座垂花门,门内是四扇木屏风,东西厢房都有抄手游廊,与垂花门相通。
正房与厢房之间,有圆月亮门儿,可以穿行。外院,东西各有一道花墙,中间是月亮门儿,院子里许是平时疏于打理,长了不少杂草,不过几株两米多高的西府海棠长得郁郁葱葱,十分茂盛。
贺先生领着他们穿过宅门,垂花门,抄手走廊,经过厢房、圆月亮门儿、耳房,来到了正方大厅,这一路谈笑,也相当于把整个宅子都看了一遍。
进入大厅落了座,贺先生亲自给他几人沏茶,开始介绍起了他自己。原来这贺先生是兖州城有名的西席先生,专门做达官贵人家的私塾,桃李可谓遍布整个兖州。此次匆忙卖宅子,是因被京城东淮侯府相邀,推拒不得,只得变卖刚购置好的新房,携家眷北上。
两盏茶的时间,几人寒暄得差不多了,价钱也都在寒暄中谈妥当了,连带那些全新的家具,那位贺先生总共只要了三千五百两,这估计也是看在殷守的面子上,卖了一个人情价。
贺先生呷了口茶,慢条斯理道:“其实在下还有个小小的请求,还望苏姑娘能够答应。”
“贺先生请讲。”苏青荷忙道。
“我此次携家眷乔迁京城,说是当入幕之宾,实则也是寄人篱下,不便把仆人随从全带过去。有位跟了我多年的老仆,为人老实本分,还烧得一手好菜,她们孤儿寡母,我这一搬走,她们也无处可去,还望苏姑娘能够将他们留下,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