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上还残存着一丝没有散失的温度,莫无情的手掌慢慢地在被褥之上抚过,一不小心便触碰到了那已经干了的白浊与新鲜无比的血渍。
忽然之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莫无情的手指一僵,手掌一翻,一只精致的瓶子便出现在了他的掌上。
莫无情小心翼翼地拔掉瓶塞,将瓶子翻倒在自己的掌中,片刻之间,一只透明如玉的蛊虫便从其中爬了出来。
那蛊虫出了瓶子之后,似乎立即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去,不停地蠕动着自己的身子,发疯似得向着一处地方爬去。
莫无情试着将它放在那滩血迹之上,却见那狂躁的蛊虫瞬间安静了下来,顺着血液慢慢开始吸食起来,直到血液慢慢消失,只残余零零碎碎的血迹。
至于那玉白色的蛊虫,看着大小颜色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却再没有了刚刚爬出瓶子之时的那般兴奋,安静的就像是沉眠了一般。
似乎应证了心中那个想法,莫无情伸手将蛊虫捉进了瓶中,脚步匆忙地向着门外赶去,却只看到孤身立在门外的无心。
无心见莫无情从殿中出来,怔了一下,随后便行了一礼,“王。”
莫无情微不可查地在四周扫视了一眼,疑惑地问道:“刚刚那人,已经杀了吗?”
“还未。”无心眼中精光一闪,面上的黑蝎闪着黑亮的光芒,垂眸应道:“无心恐那人的血污秽了王的寝宫,已命人将他拖至院外。”
“不必杀了,将他带回来锁进偏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旁人与他接触。”莫无情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向着殿外看去,言语中竟是他也没有察觉到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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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漆黑的玄铁锁链缚在眼前之人的手腕之上,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发出哗啦一阵声响。
莫无情打量着眼前的血鹫,眼中忽的生出一丝兴味,半响开口道:“我不记得我南疆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你是北庭人?”
这人安静的时候无害的就像是一只宠物,但动起手来却又是一件很好的杀人利器,当真是有趣的紧。
血鹫没有回答,然而眼中的疑惑却很是清晰,他望着已经被包扎好的手腕与那手腕之上的玄铁锁链,抬头看了一眼莫无情,而后低下头将视线再次放在了手腕之上。
血鹫的反映在他的意料之中,莫无情并没有因此动怒,只是开口说道:“你不想说便不说吧,我知道你只是别人雇佣过来的杀手,你口中没有毒囊,只怕还只是一个独来独往的杀手吧。”
见床上之人依旧还是没有半分动静,莫无情敛起双目,覆手立在黄花梨木几之前,一边轻触着那几上的那株寒兰,一边淡淡道:“你便在这里住着,不要想着去逃,这玄铁锁链除却钥匙能打开就连宝刀利刃也不能斩断。只要你在这里好好地待着,或许有一日,我会放了你。”
血鹫皱了皱眉,终于将视线放在了莫无情身上,斟酌了半天终于开口问道:“为何不杀我?”
他本已经准备好了奔赴黄泉的准备,刀口几乎已经贴到了脖颈之上,却被横空飞来的一块救命的石子打的偏移到了一边。救他的那人他见过,正是眼前这南疆王的护卫——无心。
“只是想印证一下我的猜测,你们杀手不向来是遵从钱货两清吗,你的命算是我给你的报酬。”说着,莫无情取过桌上那已经凉了一段时间的药,端到血鹫的面前,冲他说道:“喝了它。”
看着这一碗乌黑的药汁,血鹫冷硬的面容有了些许破裂的迹象,他哽着声音问道:“这是什么?”
瞧见他这般模样,莫无情挑了挑眉,戏谑地说道:“你怕了?死都不怕的人还怕这么一碗药吗?”
血鹫别过脸不再看向莫无情,伸手将那玉碗接过,将那玉碗之中的药一饮而尽。
看着血鹫喝过药之后瞬间皱成一团的面容,莫无情的眉毛新奇地一挑,心中也是不由一乐,这个杀手,竟然还怕苦不成?
一碗药汁下肚,嘴里尽是苦涩的味道,血鹫还未来得及有所回味,只觉得眼前开始出现一阵有一阵的眩晕,他极力地想要睁大眼睛提起一丝精神,却无能为力,不多时便两眼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将从血鹫手中脱落的玉碗接进自己的掌中,莫无情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在血鹫的另一只手腕之上划开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伤口之中汩汩流出的浓黑血液让莫无情不由得拧紧了眉头,莫无情摇了摇头,道:“你体内有这么多的至毒之物,能活到这个时候,当真是幸运。”
说着他便又取出了之前的那只瓷瓶,从其中再次倒出那一只蛊虫出来。
莫无情在那蛊虫身上洒了一些粉末状的药物,不多时便见那只蛊虫稍稍挪动了身子,缓缓地从口中吐出一只同样玉色通体透明的蛊虫出来,只是比之小上了那么几分,其余地方几乎一模一样。
抽出一根竹签将那略小一些的玉色蛊虫挑起,莫无情将它放在了血鹫的那道伤口之上,只见那蛊虫稍稍伸了伸头颅,吸了几口血液,哧溜一声钻进了伤口之中,瞬间融进了血鹫的体内,再也找不到半点存在的迹象。
莫无情细细地将那道伤口裹好,却只听哗啦啦一阵声响,血鹫的额上的青筋已经暴起了一片,手掌也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那一床被褥,扯得他们凌乱不堪,几乎有了破碎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