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君抬起头来看着霍金宵,说道:“妾有何事?”
“自入宫后,贺婕妤好像就不太喜欢本宫。是本宫有什么事得罪婕妤了吗?”
已经不再称呼贺妹妹了,霍金宵的语气里带了点儿疏离和冷硬。她厌恶贺知君那副万事不关心的模样,她倒要看看贺知君能退到哪里去!
贺知君摇头道:“妾说过了,是妾生性疏懒。”
“借口。”毫不犹豫地打断贺知君的话,“贺知君,你有必要在我面前说这些吗?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更不要忘记你父亲的身份!”
贺知君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处,骨节微微凸起。
屋子里静了静,霍金宵一直盯着贺知君。过了半晌,贺知君突然低沉地笑了笑,她抬起头来,面容有些惨淡,却又故意弯起嘴角扯出一个笑来,“妾知道了,妾的大哥未曾婚配。能与霍家结亲,也是我贺氏一门的荣幸。至于妾……”贺知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其实无论妾做什么,在别人看来,妾早已是皇后娘娘的人了。若没有别的事,妾就先告退了。”
“等一等。”霍金宵也站起身来,“贺婕妤,本宫只是想要告诉你,贺、霍两家本就是福祸相依,你我在这宫里更应该齐心协力。”
贺知君道:“妾知道了。”
又是这样木头一样的神情,霍金宵怕再留她下来,自己会忍不住对她发火,“……你回去吧。”
“妾告退。”
看着贺知君离开,霍金宵狠狠地皱了皱眉。贺、霍两家本就是福祸相依,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也不知道这个贺知君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竟然会这样对待自己。
常春见霍金宵面上喜怒不定,他在一旁谨慎地开口问道:“主子,这个贺婕妤您是打算……”
“哼,她翻不了天。这宫里有哪一个一直中立的后妃能够寿终正寝的?看在贺家的面子上,本宫会给她时间让她想清楚,心甘情愿地站在本宫这一边。”
彼时贺知君走出凤仪宫,推开了想要来搀扶自己的青岫,也未再理会自己的随从,而是一路沿着宫道,快步走着。
幸好雨已经停了,可贺知君却觉得自己脸上冰凉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已经这般委曲求全,还不能给我一点清净?
霍家的事,贺家的事,我都不想管。你们要去为了权势争得你死我活,那是你们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上我?
为什么当初,不让我随他一起死……
触碰到心底里那最不愿回首的往事,贺知君忍不住以手覆面,低声啜泣了起来。
不知何时,一方干净的帕子递到自己手里。贺知君抓过来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眼前站在的不是自己的侍婢,而是赵长宜。
贺知君连忙将眼泪擦干,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锦帕,又看了看赵长宜,说道:“多谢。”
赵长宜道:“没事,婕妤为何独自在这里饮泣?”
贺知君没有回答,只是透过湿漉漉的睫毛,打量了赵长宜一番。片刻功夫,便又恢复了往日那般从容而略带清冷的态度。
“赵美人好福气。”陛下所钟爱之人,便是她吧?
赵长宜被贺知君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一头雾水。
贺知君说道:“能得陛下垂怜,难道不是好福气吗?赵美人需得好好珍惜。不过我也要劝赵美人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后宫之中……美人要多加小心。不过……”贺知君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笑意转为凄然,“不过就算是小心谨慎,又有什么用。呵,赵美人还是尽欢的好。”
赵长宜见贺知君所言,并挖苦讽刺之态,有意多问一句,但贺知君却对她摆了摆手,带着人离开了。
“长宜姐姐,这个贺婕妤好奇怪啊。”
赵长宜看了一眼春时,说道:“不要在背后多言。我们还是快去建章宫吧,陛下说要一起用午膳的。”
春时笑着道:“用午膳的时辰还早,长宜姐姐是急着去见陛下吧。”
赵长宜抿嘴一笑,偏着头说道:“是又如何,你还当我不敢承认么?”
春时吐了吐舌头,连忙跟上赵长宜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