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硕接过《洛神图》,先还有些愣神,但立刻就害怕秦桓反悔似地跪下谢恩,“多谢陛下。”
秦桓笑着挥了挥手,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宋安离开了紫宸殿。
周硕也抱着《洛神图》,一会儿叹息,一会儿欣喜地往宫外走去。他叹的是赵长宜这回是彻底和自己无缘了,喜的是自己寻觅一年的宝物竟然就这么轻易到手了。
周硕走在宫道上,忍不住又打开《洛神图》看了。
“美,真美……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正当周硕忘神吟诵直视,一辆马车缓缓从周硕面前驶过。车里的人似乎惊讶于宫中会有人在此吟诵,于是用纤巧的手指轻轻地掀开车窗的帘幕。
周硕此时也放下了画卷。可刚刚收起这一位画上美人,自己面前却又出现了一位美人。那真是有空谷幽兰之姿,寒梅映雪之态。
周硕忍不住跟着马车走了两步,那车里的人连忙放下车帘,躲回了车中。
周硕也停下了脚步,但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那辆马车。直到有相熟的内侍路过,才让周硕回过神来。
“周大人?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站着?”
周硕顾不得打招呼,直接问道:“刚才过去那辆马车上,是什么人?”
那内侍望着周硕所指看去,说道:“哦,那是柔嘉长公主的车驾。”
“柔嘉长公主?莫非就是那个五岁能文,赋诗戏弄曾太傅的那位柔嘉长公主?”
那内侍听得好笑,但也还是说道:“除了那位,咱们大燕哪儿还来第二个柔嘉长公主。这不是太后寿宴将至,长公主们也都入宫拜贺吗。”
周硕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秦婉静坐在车内,笑着对自己的侍婢元容说道:“这宫里竟是什么都能进得来了,我回头可得好好说说皇帝哥哥。”
元容捧着一张小圆脸,笑嘻嘻地说道:“我瞧那个人穿着官服,想必是陛下召见才得以入宫的。不过嘛,兴许是咱们公主太美了,那人瞧得眼睛都直了。”
“你这小丫头,倒是打趣起我来了。”
元容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哪有打趣公主,我说的是实话嘛。不过我瞧着那人手里拿的,好像是《洛神图》。不知公主可看清了?”
闻言秦婉静凝眉回想,但方才只是匆匆一瞥,她又恼怒于那人直白的眼神,倒是不曾看清那人手里拿着什么。不过元容跟在自己身边日久,也学过几年诗词文章,近年来自己收藏的那些字画也都是她在帮着整理。她说那人手里拿的是《洛神图》,到也不一定是瞎说。
秦婉静想了想,说道:“你回头去打听一下,若那真是《洛神图》,不惜多少银子,你也给我买回来。”
“是。”元容笑着答应了。这时候马车也行到了康乐门前,秦婉静便下了马车,从康乐门进入后宫,当先自然是要往长乐宫去给太后请安的。
宫人们抬着肩舆而来,秦婉静笑了笑,说道:“不必了,我自己走走,这里到长乐宫又不远。”
这位柔嘉长公主的性子向来是这样,宫人们只得抬着肩舆在后面跟着。
秦婉静一路走到了长乐宫,命人通禀后进去请安,瞧见太后正和上官婉瑜在一道饮茶。
“这不是小柔嘉吗,快过来坐。”太后招呼道。
秦婉静先跪拜请安,然后才站起身来往太后身边去。上官婉瑜站起身来同秦婉静见礼。秦婉静对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在太后身边坐下,笑着说道:“太后近来可好?柔嘉可好些日子没见着太后了,甚是想念。”
太后笑嗔道:“明明是你这孩子不愿见我这个老太婆,反倒说得像是哀家不见你似地。”
秦婉静道:“我不是不愿见太后,我是不敢,每次见了太后,都要被念叨……”
“难道哀家不该念叨?出云去年都出嫁了。就剩你不给哀家省心。”
秦婉静嘟了嘟嘴,依偎在太后身边,说道:“我倒是想给太后省心,只可惜到现在还没有谁能叫我瞧得上。难道太后愿意让我随意嫁给一个凡夫俗子吗?”
上官婉瑜在一旁看着秦婉静和太后,虽说秦姝玉有雍京明珠之称,但在先帝的女儿里面,最得宠的还是这位柔嘉长公主。她的母亲只是一个六品宝林,但她打小儿便是先帝和太后的开心果儿。此刻也就只有她还能和太后撒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