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然露出了一个很是天真的笑容,视线淡淡地从那名警察泛着红光的酒糟鼻上掠过:“警察叔叔以为我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和那些污蔑我的人当面对质而已。无论我是不是主使,那些人都是直接动手的人,总不能早早地就被放出去了吧……”
这话说的清楚明白。
如果抓她过来真是为了苏贞雪被泼油漆的事情,她现在充其量只是一个买凶的嫌疑人,并没有被定罪,和那几个真正动手的人可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要是那几个真正动手的人都早早地被放出去了,那他们自然无法再合情合理地借着苏贞雪这件事来拘着她这个“嫌疑人”。要是那些人没被放出去,也就自然没有理由不来跟她面对面对质。
苏安然之所以能这么无所畏惧的谈条件,是因为她发现,一上午,这两个警察虽然铐着她,一个问题车轱辘一样地问,可一直耗到中午,她明显可以看出他们的耐心都快没磨没了,可这这两个人却还是连一句带着威胁的重话都没说。看来,是有所顾忌。
既然他们还有所顾忌,那就好办了!
说出这句话之后,苏安然就闲适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这架势,分明是不让那群人来对质,就不愿意开口的意思。
那个年轻人一些的警员看了看手表,有些焦急:“刘哥,你看?”
姓刘的警官瞥了苏安然一眼,很没好气地开口:“把那些人带过来。既然她要对质,就让她对质好了!”
直到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苏安然才微微掀开了眼帘。
被带进审讯室的是一个染着红毛的初中男生,衣服穿得很“潮”,都进了警察局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一看就是那种不学习、天天打架的不良少年。
刘警官看这人进来了,直接指着苏安然问:“沈东,就是她指使你泼油漆的?”
“对,就是她!”沈东看到苏安然,眼里闪过一抹愤恨,“她叫苏安然,也是临县一中的学生。”
刘警官冷笑一声,瞥了苏安然一眼:“恩,苏安然有跟你说,为什么她要对付苏贞雪吗?”
沈东一副老实交代的模样:“因为,苏安然喜欢他们班上的班长,但是那个班长好像是喜欢那个叫苏贞雪的女生。苏安然嫉妒那个苏贞雪,才联系了我,让我带着一群兄弟去教训教训这个刚来的转学生。泼油漆也是苏安然吩咐的!我们开始也只是想吓吓苏贞雪。”
早在沈东刚一开口,苏安然就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听到这里,终于反应过来,那天许老太和王春兰来学校闹的时候,在教务处外头污言秽语的污蔑自己名声的就是这道声音!
将沈东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尽收眼底,苏安然樱唇微抿。
看来,这个人诬陷自己跟着两个警察并没有关系。
她睁开半眯的双眼,右手状似无意地拨了一下耳边的头发,食指滑到耳后微微一动。
“沈东,是吧?我能问问你为什么那么恨我吗?”
沈东很是讥讽地冷笑起来:“我本来应该在学校好好上课,就是因为你指使我去害人,现在害得我被关在警察局里,学校也要开除我了。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恨你?”
苏安然微挑了一下眉:“沈东,我很好奇。我之前一直都不认识你,你还在全校师生面前说过我的坏话。我想那件事旁观者也有不少,你说的那些话恐怕大家还记得清清楚楚……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又为什么要听我的吩咐呢?”
沈东听了这话,眉头一跳。那一天,在苏安然走出教务处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哪想到,苏安然还是把他认出来了。
她说的不错,因为那天的事件导致了初一年级那个很多人不喜欢的教导主任张大科被开除,所以好多人还对那天的事情记忆犹新。如今苏安然算得上是初一年级的英雄,那天跟她有关的事情,大家自然也记得清楚得很。尤其是他自己的形象又惹眼的很,不被人记住的可能性太小了……
他忽然有些慌了:“那、那是……那是因为……”,磕磕巴巴地说了几个字之后,沈东好像忽然是恼羞成怒了,他脸上神色一变,带着癫狂,猛地踹了一脚屋中的桌子,把坐在桌子前面的刘警官都吓了一跳。
他抽出警棍喝了一声:“沈东,你在干什么!”
沈东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双眼睛含着深深的愤恨,死死地盯着苏安然:“妈的!贱人!老子就是要搞死你,怎么了?我哥被你打的右手手骨骨折不说,还因为这件事被他们老大废了左边胳膊,成了一个废人!你他妈的当时被他打一顿不就没事了!贱人!那个苏贞雪是老子干妹妹马灵灵让我们几个兄弟去教训的,但老子被抓了就非要说是你指使的,不行吗?”
沈东一口一个“贱人”,让苏安然微蹙了眉头,将已经掠到耳后的左手收了回来,目光幽静地盯着沈东越来越癫狂的样子,和他被自己挠的乱七八糟的头发,一下子想起了他口中的那个“哥哥”是谁——那天晚上在小巷子里调戏妈妈的那个红色爆炸头!
敢调戏妈妈,废他一只右手都是轻的!更何况,那群人本来就是丧心病狂,连人都敢杀的亡命之徒,就是死了也是活该。不过是成了废人,倒是便宜他了。
刘警官目光阴沉地盯着沈东,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给身旁的警员使了个眼色,警员马上就还在癫狂鬼嚎的沈东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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