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崔凌依在人前善于应变和攻心,那么在人后她必定真实无疑。她并不坏,只是在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即使心如深海,她一向也黑白分明。
看着崔凌依绕过自己在前面带路,神情渐渐变得严肃,徐毅也没了心思生气,紧紧跟在她身后细细听着。
见徐毅没有说话,崔凌依接着道:“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反正我话先说在这儿了。一个男人,若是拘泥于小事不依不饶,以至于误了大事乃至终生,这是愚人;相反,若是看的通透,便是智者。”
“睿王妃这话怎么讲?”虽然明白崔凌依话里的意思,但是徐毅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外人竟会对自己的前程如此上心。
崔凌依缓步走在前面,也不回头,只低声一叹:“你是个正直而单纯的人,丝毫不适合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这是你的优点,却也是你的致命硬伤。别看这朝堂明里和乐融融,实际上却是fēng_liú暗涌,像你这样的人绝对斗不过那些老奸巨猾的逆臣,若是没有人做你的靠山,你以为你能靠什么站起来?”
“我应该怎么做?”徐毅皱了皱眉,看着崔凌依的眼眸由敌视渐渐转为信任与恭敬。
“其实你明白应该做什么,何需问我?我们崔家虽说不上多有能耐,至少上有一个崔贵妃,下有一个睿王妃,中间还有个手握兵权的将军,你说,除此之外还有谁更适合做你的靠山?”
“可这终究与我的志向相违,最初的我并不想靠任何人,而且我也并不怀疑自己的能力。”
听见徐毅的话,崔凌依冷冷一笑:“你倒是把自己看得不低。你以为利用与我们崔家联姻稳固前路就很高尚吗?想靠着自己的实力不是不可以,我相信每一个有才华有能力的人一开始都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实不是梦想,不是你想就可以的。”
顿了顿,崔凌依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一些:“走一条没人走的路并不是独特,既然坚持着正义,那么你就只需要看着‘正义’这两个字就行了,过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和你所得到的回报。你记住,太过自负终会作茧自缚,虽然没有人无故对你好,但也不会有人无故对你不好。”
徐毅眼神猛地变得警惕起来,冷冷看着崔凌依的后背,道:“既然你不是无故对我好,那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崔凌依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你觉得你现在的一切里有什么是值得我觊觎的?崔家自然不会无故帮你,但我不代表崔家,我一向欣赏人才,皇上待我不薄,我帮你纯粹是为了朝廷。多说无益,你还是好好挑选礼品吧。”
言语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库房,崔凌依对着看守的下人叮嘱了几句,待下人们行礼退下之后崔凌依才打开库房大门,站在门口对着徐毅做了一个“请”。
徐毅对崔凌依之前的话还没有咀嚼通透,一时有些出神,全然没有理会崔凌依径直进了库房。
崔凌依摇头无奈一笑,也没有计较,自顾自走到库房中间的贵重物品收藏处,慢悠悠地道:“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徐少爷还在想什么?”
库房十分宽阔,崔凌依声音不大,在这库房四壁的回音之中却变得尖锐而空灵起来。徐毅被崔凌依的声音惊得猛地回神,自觉失礼,脸色也一阵红一阵白:“睿王妃是大智之人,说的话也不是常人能懂的,每一句都让人非得想想,在下愚笨,一时出了神,还望王妃恕罪。”
崔凌依回头看了看徐毅,脸色好了不少:“没想到你学得倒是挺快的,你看,有时候低一下头也并不会丢面子,反而会让问题更容易解决,不是吗?”说完,崔凌依抬手示意徐毅到自己旁边来,指着一箱箱的贵重礼品任他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