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净风大师双目睁开,低唤了一声佛号,收回了放在杨业胸口的手掌,道:“善哉!老将军的伤势已略有恢复,当无性命之忧!”这位大师身量高瘦,面容枯槁,清净淡远的神色中透着深深的悲悯仁慈,令人油然而生亲近尊敬之意。
杨业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净风大师点头道:“多谢大师援手。”听他声音沉稳,却略有些嘶哑,料想伤势应无大碍,只是连日作战太过疲惫而已。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净风大师已摆脱了离天的控制,己方又多了一名生力军。
然而欣慰之余,乐清平却更觉忐忑:“离天为何要故意给净风大师时间治好老将军的伤,莫非其中有更大的阴谋?”
离天果然一点也不紧张,挟持着杨业慢慢站起身来。
净风大师又念了一声佛号,端视离天说道:“年轻人,我知道你此来绝非为了行刺杨老将军。你究竟有何目的,现在是否可以明言?”
离天摇了摇头,低声道:“大师,请恕在下不便相告,大师和杨将军随我去了便知缘故!”
净风大师看向杨业,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达成默契,同时点了点头。
乐清平大是意外,叫道:“老将军,净风大师,你们真要跟他去?”
杨业微微颔首,坦然道:“乐先生不必担心,他若想取我性命,方才趁我们疗伤时便可动手,不必等到现在。”
离天哈哈一笑,并不解释什么,只道:“多承两位信任,离天不胜感激,这便请吧!”
乐清平无奈,只得望向陈希夷征询他的意见,却见陈希夷转身看向右侧旗斗,也就是刘皓南藏身之处,清声道:“旗斗中的朋友,你还不打算现身么?”
刘皓南听得清清楚楚,心头大震,暗道:“原来陈希夷早就发现我藏在旗斗中,只是一直没有点破罢了!”欲待收功站起,体内真气波动更为剧烈,他急忙提气运功压制,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心中只盼陈希夷亲身纵上旗斗查看,便能发现自己了。
然而就在此刻刘皓南脑中轰然一响,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整个身体似被利剑劈作了两半,一道炙热的气流自头顶百会穴强行侵入,直刺丹田,丹田内那团冰冷的真气仿佛受到牵引,霍然腾起散入奇经八脉,心头烦闷压迫之感顿时消散无踪。刘皓南猛地呼出一口凝聚许久的真气,全身瘫软如泥,昏死过去。
旗斗之上,一个白影从飘扬的大旗之后骤然闪身出来,哈哈笑道:“在下不请自来,实属唐突,还请诸位不要见怪!”这人是个身躯庞大的胖和尚,面方头圆、慈眉善目、满脸笑意。他身高体胖,却非常轻盈,大旗随风舞动,胖和尚的身子也随之轻轻摇摆,仿佛全无重量。
乐清平、净风俱都大为凛然,要知这和尚穿的是夜行最为忌讳的白衣,又站在如此显眼的位置,可是除了陈希夷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单是这份超卓的轻身功夫已比自己高明许多。
陈希夷看着胖和尚微微一笑,拱手道:“阁下身法超绝,为我生平仅见,莫非是大光明教的掌教明尊圣驾亲临?”
胖和尚微微一愣,随即朗声笑道:“正是在下!白云先生慧眼通神,在下这点障眼法当然瞒不过先生耳目,哈哈……”他面目和善、粲然可亲,如弥勒降世,说起话来也是光明坦荡,没有一丝妖邪乖张之气。若非陈希夷点破他的身份,绝难将其与行事诡异狠辣的大光明教联系起来。
没人注意到,自明尊出现,最紧张的人却是鹰灵圣师离天,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泰然自若,冷汗不觉流下额头。
陈希夷上前一步,沉声道:“久慕明尊大名,深恨无缘得见,今日希夷少不得要斗胆讨教一二!”陈希夷所知虽然渊博,对大光明教的来龙去脉却也不甚了了,盖因大光明教只在西域、契丹一带活动,从不涉足中原,其武功路数不循中原武功之理,故而显得十分神秘邪异。
明尊却没有动手的意思,笑着摇摇头道:“先生休要误会,大光明教对杨老将军并无恶意,只是劣徒急于赢得明王楼之战,才会如此不择手段,说来惭愧……”
众人听了无不惊异,若说明尊此来并非为了刺杀杨业,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哈哈哈……”离天忽然放声大笑,慨然道:“想不到在下区区一名萨满教圣师,竟能惊动明尊亲自动手,何幸如之?”猛的推开杨业,提气纵身而起,手中羽灵刀直逼旗斗之上的明尊。
“住手吧!”明尊飘身而下,遥遥伸掌对准了离天的胸口,一股炽烈浩大的热力扑面而来,离天只觉心头如有一团火焰腾起,烧得他五脏如焚、百脉生烟,大叫一声跌倒在地,胸口衣裳片片碎裂,血肉焦糊的刺鼻味道立时扩散开来。
这一手隔空出掌让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就连陈希夷也微微动容,他自问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在一丈之外凭掌力重伤离天这等级别的高手,足见明尊不仅内力深厚无比,对外息的驾驭能力也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他绝对是陈希夷三十年来遇到的唯一能与自己抗衡的武道高手!
狭路相遇、棋逢对手,陈希夷斗志陡生,疾步飞掠上前挡在离天面前,清声道:“好内功!请赐教!”暗中运起修炼了五十多年的九室指玄经内力,遥遥一掌拍向已飘落在高台一侧的明尊。
明尊趋前两步,抬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