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崔玄的两路白子裹挟着赵元侃的一路黑龙向中腹绵延而去,白龙自边地腾空而起,现身中腹,昂首摆尾,极是壮观。【首发】
而另外半壁江山,黑棋扎扎实实地围住了两条长边,观这棋局,已是黑得实空,白外势占优的局面。
对赵元侃而言,黑子中腹大势已去,唯有倚恃边地进行决战,而在崔玄这一方面,中腹厚势如双龙出海,只要再削去黑变空,即可形成压倒性的全胜。
赵元侃的形势虽是岌岌可危,但后势依然强劲,步步计算、寸土必争,誓与大军压境的崔玄抗战到底。
原来赵元侃前夜被易三江等人所劫,受了惊吓,回到王府便染上了风寒,服过秦若玉开的药睡了一夜之后,才感到身子松快了些。今早崔玄来访,他才想起自己早在三天前就与崔玄约好了一场棋战,当下强打精神,与之交战。岂知战到激烈之处,出了一身热汗,他倒越发清醒了,那风寒之症也好了七八分。
刘皓南看得暗暗点头,心道:这翰林待诏崔玄的棋风与南宗棋派一脉相承,讲气韵重智谋,敏捷繁复、华丽轻灵。韩王赵元侃则师承北宗棋风,隐有终南道家风骨,重棋理推均衡,龙行虎步,密不透风,倒是个不可小觑的弈道高手。他今日能够进入韩王府,又恰遇赵元侃与崔玄对弈,这正是接近赵元侃最好的机会!
眼见赵元侃手拈一子,正在反复计算下步路数,有些犹豫不决,刘皓南灵机一动,暗自从锦盒中取出两枚黑子,对准了园中花架上的鹦鹉笼子激射而去。
他发力妙到颠毫,黑子恰恰击中了笼子的锁片,门扇洞开,笼里的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鹦鹉扑棱着翅膀冲出牢笼,往花园深处飞去。
旁边的近侍见状急了,纷纷扑过去想要抓住这只鹦鹉,赵元侃和崔玄被吵闹声惊动,不免也都抬头望了一眼。刘皓南则趁此时机趋前几步,用巧劲弹出手里的第二枚黑子,使其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棋盘上。
正所谓一子落地,满盘皆活。这枚黑子击中了白边的薄形,与上方的黑龙相互呼应,直指白子厚形的断点!
赵元侃以此为据,完全可以扳回败局,甚至迎头反击,掀起一场激烈的攻防大战,到那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崔玄揉了揉眼睛,惊道:“殿下这一子真乃神来之笔!”他年纪老迈,双目昏花,并未看清对方何时落了一子,但周围再无旁人,不是韩王所为又会是谁呢?
赵元侃仔细看着棋枰上的局势,亦惊亦喜,想不到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一粒棋子,竟然挽救了自己的颓势,成就了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他捏紧了手里尚未下出去的棋子,下意识的四处一望,未发现有何异常,在心里暗道:究竟是何人暗中助我?
一局棋罢,双方战平,崔玄起身告辞,赵元侃执手相送。待崔玄离开之后,他才注意到一直静静等在园外的刘皓南,向着近侍问道:“这是何人?”
刘皓南没等近侍答言,抢先说道:“在下有一家传的檀木棋枰、海贝棋子,特来献与殿下赏玩!”
“哦?是什么好物件,让我瞧瞧!”赵元侃闻言来了兴致,示意近侍接过刘皓南手里的锦盒,打开观看。
那棋盘三尺见方,上刻纵横一十九条棋路,是用一整块檀木雕刻而成,纹路细腻,光滑润泽。精致的陶罐里面摆放着海贝打磨而成的棋子,黑子乌油发亮,白字剔透晶莹,都带着珠光华彩,在阳光下耀目生辉。
赵元侃将棋子拿在手里细细把玩,爱不释手,说道:“你这套棋具价值几何,我要了!”
刘皓南拱手道:“这棋具虽是至宝,也须有缘人识得,殿下喜欢拿去便是,在下别无他求,只想在王府谋个差使!”
赵元侃闻言意外,这才转头细细打量起刘皓南,见面具之下的他虽然算不得英俊出众,倒也十分的斯文秀雅,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姓李名勤,字补拙,河东人士。”
赵元侃沉吟道:“补拙……白乐天有诗云:‘救烦无若静,补拙莫如勤’,这名字起得好!你也会下棋?”
“在下家学渊源,于弈道略有心得。”刘皓南自信言道。
“嘿……口气倒是不小。今日我兴致正浓,试试你的棋力!”赵元侃招了招手,示意刘皓南坐到棋盘对面,便要再来一局。
此时他的目光忽然停留在棋盘多出来的那枚黑子上,猛然发现那黑子的质地与刘皓南献上的海贝棋子竟是一模一样!
赵元侃顿时明白过来,正视着刘皓南问道:“方才是你助我破解了崔待诏的棋局?”
刘皓南忙道:“不敢,在下只是略作提醒,还是殿下棋力高明,方能借势疾进,突围制胜!”
赵元侃见他反应敏捷,应对得体,心中又增添几分喜欢之意,笑道:“很好。补拙,你此后便跟在我身边吧。”
“多谢殿下提携!”刘皓南急忙拜谢韩王,算是顺利过关。
“来来来,陪我下一局,我正手痒得很呢……”
赵元侃正准备再战一局,忽见守门人急急跑来禀报:“殿下,楚王殿下闯进来了……”
“王兄来了有什么好慌张的?我正要找他呢!”赵元侃正想对楚王详细述说紫菀失踪一事,径自走出后园,前去迎接。
但见楚王元佐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元侃,你为何平白无故将我那妾侍紫菀劫走,快将她交出来!”
赵元侃闻言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