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茶社内这天地玄黄四个房间的构造非常巧妙,是围绕着中间的琴室而建,琴室中有人弹琴时,声音异常清晰,如在耳畔,四个房间却隔着厚厚的石墙,墙面包裹着柔软的毯子,将声音完全隔绝开来。(..首发)
金子凌侧耳靠近墙边,仍然听不到隔壁的半点声音,刘皓南身具七曜真元的奇妙修为,听觉是常人的数倍,也只能隐约听到大概的内容。
隔壁有人说道:“苏大人,你说寇少尹今晚约大家在此集会,他自己怎么没到?”这人正是谏议大夫钱若水,他有一个雅号叫做“琢玉刀”,与“清平剑”乐清平,“春秋笔”沈义伦并称清风社三大高手。
苏太简正是受寇准之托请清风社的成员来此聚会,解释道:“钱大人莫急,昨夜王府之中出了大事,寇少尹正在处理,即刻便到,请大伙儿等上一等!”
“听说楚王府邸昨夜走水,是殿下癫狂之症发作,无意间失手所致,是否真有此事?”另有一人提出了疑问。
苏太简叹了一声道:“确有此事!不过昨夜之事疑点甚多,这把火到底是不是殿下放的,尚待查实。”
“哦?苏大人的意思,莫非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制造混乱,败坏楚王名声?”钱若水冷静问道。
苏太简理清思绪,将昨夜之事缓缓道来:“实不相瞒,昨夜我与寇少尹、乐先生都在王府候命,亲眼目睹寝殿起火,这事的确不假。当时楚王下落不明,寇少尹冲进寝殿查看,无意间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企图将一具太监的尸体带出府去。可惜寇少尹和乐先生都追之不及,被他逃了!”
众人闻言都有些吃惊,钱若水讶然道:“竟连乐先生都追不上他么?可见这黑衣人必定不是寻常的毛贼!”
乐清平也在房间之中,应声道:“当然不是。此人身上至少穿着几十斤重的铁甲,却能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绝对是武林中数得出名号的人物。”
钱若水沉吟道:“楚王疯症发作,寝殿突然起火,又有江湖人物夜入王府盗窃尸体,这桩桩件件真是毫无头绪,不知寇少尹要如何处置此案……”
这时忽听房门吱呀响了一声,寇准那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让各位大人久等,实在抱歉!”看来他是刚刚到达西陵茶社。
“寇少尹辛苦!不知殿下的事情如何了?”众人纷纷围上来寒暄。
“一言难尽!”寇准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肃穆,沉声道,“昨夜火起不到两个时辰,坤宁殿的王公公便奉圣上之命前来查问,显然是有人事先密告圣上……我为了替殿下开脱罪责,只得假说是楚王的爱妾庞氏刁蛮暴躁、放火行凶,致令王府被焚……”
刘皓南听到此处不由一惊,万万没想到这寇准竟真将杀人放火的罪名扣到了紫菀头上,心中怒火上冲,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拳,面上微露怒意。
金子凌听不到隔壁的说话声,见刘皓南面色突变,不明所以,又不便开口相问,只得耐心等着。
苏太简对寇准的做法并未觉得不妥,反倒表示赞同,纷纷道:“还是寇少尹机智多谋,这的确是个办法!不知圣上听了这番说辞之后,是何反应?”
寇准叹道:“圣上还是将殿下召唤入宫诘责了一番,怪他律下不严宠溺内室,令他务必严惩犯事的姬妾,以儆众人之心。”
“可惜啊……楚王还是没能避过这场**!”
“眼看卫王就要入京,又出了这等事,殿下在圣上眼中的地位又要降低几分了……”
刘皓南闻言心中更怒,攥紧的拳头在轮椅的扶手上猛地砸了一记,暗道:“果真是一群是非不辨、草菅人命的狗官!为了楚王能逃避责罚,他们便要让菀姐背上这杀人放火的罪名,连一丝愧疚之情也没有,真是可恨!”
想到此处,刘皓南对寇准最初形成的印象急转直下,只道他也是个谄媚主子、不管旁人死活的奸佞之臣,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倘若紫菀有何不测,他定要寇准等人为其偿命!
同时,他也在心里紧张盘算起营救紫菀的事情来,不知道紫菀此刻在楚王府,还是被关入了汴京府衙的大牢?
又听寇准说道:“昨日之事算是勉强应付过去,但殿下仍面临着更大的危机,需要各位同仇敌忾,助殿下度过这道难关!”
“此乃我等分内之事,寇少尹不必客气!”在这种情况下,众人当然都是慨然表态,对楚王力表忠心,至于他们心里究竟作何打算,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楚王的疯症久治不愈,原先聚集在楚王门下的朝臣宾客也都纷纷萌生了离散之心,准备寻找下一棵足以倚靠的大树去了。真正对楚王忠心耿耿的,只有寇准等人而已。
这时又听有人关心问道:“寇少尹,殿下的病情如何了?”
“说来奇怪,殿下昨日疯症突发,今早醒来之后却自发的好了,问他昨日之事,只说什么都不记得。那位河东女神医为殿下诊脉之后,也说他脉象平稳,神智清明,毫无异状……”
众人虽然也觉得蹊跷,但听闻楚王的疯症不药而愈,还是觉得甚为欢喜:“只要殿下神智清明,别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被抓到把柄就好了……”
忽闻琴室中传来铮的一声琴响,如摧金戛玉,震人耳鼓,竟将众人的议论之声统统压了下去。
“嘘,梵音居士要奏琴了!”
“想不到今日有这等运气,太好了……”
“噤声,听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