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间,韩德让适时睁开双目,转头斜睨他取笑道:“小朋友,看来你今夜红鸾星动、桃花正旺啊!”
刘皓南见他还有兴致插科打诨,没好气地道:“废话能不能少说两句?小妖来干什么?”
韩德让瞥了眼旁边的水囊,神色忽变,压低声音道:“明尊来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寨楼之外杀声四起,有人叫道:“敌人来袭!义儿军全军戒备,守住寨楼!”
再说那寨楼中苏春阁的阁主尹国锡刚倒罢了洗脚水,正准备上床歇息,听到外面传来喊杀之声,顿时一惊:“大光明教果然杀来了!”胡乱穿了靴子仗剑冲出寨楼,果见外围密林之中,正有一群手执兵刃的黑衣人齐齐掩杀过来,与守卫寨楼的黄金坞义儿军交上了手。【首发】
夜色下,那些黑衣人个个眼中充血,面目扭曲、状如厉鬼,行动虽有几分迟缓僵硬,所用的招数却是无比狠辣、只攻不守,即使被对方刀剑加身、血肉横飞,也只会发出几声痛苦的闷哼,仍旧不要命地上前厮杀。
义儿军虽早就听说了大光明教训练偶人用作先锋之事,但如今亲眼见到这样一群只知挥刃杀人、全然不顾防守的偶人,不由得心生畏惧、自乱阵脚,步步向身后寨楼退去。
双方厮杀异常胶着,偶人中受伤者虽多,但被牵机术控制毫不退却,眼看着义儿军渐现颓势,寨中所有听见声响的武林人士都手执兵刃杀了出来,合力抵抗偶人进攻。
尹国锡亦随众人杀入密林,见了偶人进攻的种种情状,更加担心自己胞弟尹国栋的安危,一边持剑护住自身,一边凑近了去逐个细看,口中只叫:“国栋、国栋,你在哪里?”
胞弟尹国栋的身影骤然跳入眼帘,只见他浑身是血,左臂被齐肘砍断,痛得面目扭曲、全身发抖,右手却仍紧握剑柄,与周围的义儿军激烈搏杀。
尹国锡寻到胞弟又惊又喜,恰见一名义儿军悄然逼近尹国栋身后,正要一刀斩下,他心焦如焚,大步奔去斜里挥出一剑,架开那名义儿军的兵刃,将尹国栋护在身后,吼道:“别动他,他是我弟弟!”他话未说完,忽听哧的一声疾响,一截剑尖自他胸口透了出来,血箭狂喷而出,当即仰天倒下,气绝身亡。
而那剑的另一端,正握在自己的胞弟尹国栋手中!
尹国栋神智清醒,眼见兄长死在自己剑下,自是悲愤欲绝,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绝望嘶吼,极力想要摆脱冰蚕丝对自己全身经络的控制,可这种反抗只是徒劳,他那颤抖的手仍旧牢牢握住了剑柄,从兄长的身体里快速抽出,再度刺向迎面之敌的胸膛。
利用偶人杀人,却让偶人保持神智清醒,这正是牵机术与迷心术相比更为狠毒之处。
须知对于习武之人而言,经络是体内真气运转的唯一通路,内连脏腑,外关四肢,贯通上下。冰蚕丝偱经络走向钻入偶人体内,并非如操作提线木偶一般支配偶人的四肢行动,而是要控制偶人体内真气的收发运转,迫使其使出自身武功,击杀目标。
这种手法对从未修炼过内家真气的普通人毫无用处,反而越是内力精纯深厚的高手,越容易被其控制,发挥出的杀伤力也会越强!
再看其他陷入厮杀的中原群雄,亦是敌我莫辩、混乱不堪,就连未因、未果那般有道高僧,也因遇到昔年叛出少林的未苦和尚而方寸大乱,双方纠缠一处激斗不休。
正如韩德让预见的那般,有人见到了久未谋面的亲人惊喜交集,有人撞上了旧日夙敌或者门中叛徒暴怒失常,一时间厮杀嚎哭之声不绝于耳,众人的情绪完全被这些突然出现的偶人牢牢牵制,却没人注意到在那汾水河畔,有十几条白影悄无声息地蹿了出来,秘密潜入寨楼之中。
穆桂英也在厮杀的人群中焦急寻找穆宏举的踪迹,她忽然看到满身鲜血的父亲出现在前面不远处,正举刀劈向一名义儿军,急忙大声叫道:“爹爹!爹爹!”
待她跑近前来,那人已被穆宏举一刀劈做两半,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她立时吓得呆住,仰面看着穆宏举颤声叫道:“爹爹!你怎么了?我是桂英啊!”
穆宏举听到穆桂英的哭喊声,心下不由一震,然而自己的身体早已不受控制,竟连转头看她一眼都做不到,只能用尽全部力气艰难叫道:“桂英……快跑……”手中钢刀一横,又向面前的义儿军砍杀过去。
穆桂英从未见过父亲这般凶狠的模样,心中又是害怕又是伤心,怔怔立在原地,全没注意到身边刀来剑往、情势凶险异常。此时忽有一只手臂伸过来将她拦腰抱起,躲过杀机,她抬头一看,正是恩师陈希夷。
陈希夷的轻功“虚步蹑天”天下无双,即使抱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身法仍快如闪电,只见他白衣一闪,顷刻间已在混战的人群中穿梭了几个来回,封住了包括穆宏举在内的十几名偶人的要穴,迫使对方攻势暂缓,随后将穆桂英轻轻放下,大声道:“这些都是被大光明教操控的偶人,是明尊用于损耗咱们战力的!大伙儿务必守住门户,不可与之硬拼,免得白白损伤!”
众人见陈希夷轻易便制住了十几名偶人,心情大为振奋,一边与偶人打斗,一边向陈希夷所在之处靠拢过来。
那些被点中了穴道的偶人因经络受阻,牵机术再不能起效,皆软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穆桂英见状急忙冲过去将倒地的穆宏举扶起,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