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她,可愿意见一见冉十七娘。”冉颜出声道。
外面的衙役见刘品让未曾反对,便应了一声,登上大船,然而还未等衙役问出口,船舱的门被人打开。
一名着月白襦裙的侍婢静静立在门口,眼眸微垂,看不出神色,“我家娘子问,冉十七娘是不是在此处。”
画舫和乌篷船的距离不远,冉颜他们能听见船上的对话,船上也同样能听见冉颜方才所说的话。
“我在。”冉颜从乌篷船中走出,在晚绿的搀扶下,越过临近的两艘船,登上画舫。
那侍婢微微抬眼,目光从冉颜面上转移到晚绿身上,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复又朝冉颜微微欠身道,“娘子请十七娘进去。”
冉颜方微微一动,却被晚绿一把拉住,遂转回头,却见晚绿面色惊疑的盯着那名侍婢,“未夏!”
被晚绿唤做未夏的侍婢,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却未曾回头。
“你认识她?”冉颜问道。
晚绿点点头,“她曾经是殷四娘的贴身侍婢,殷四娘没了之后,听说她们都被卖了,没想到居然还在殷府,娘子,会不会……”
冉颜知道晚绿的意思,她约莫是怀疑未夏对殷府怀恨在心,所以处心积虑的报复。
“这个未夏,是否很会化妆?”冉颜想到死者繁春面上的妆容,居然能够把一个溺水肿胀的尸体遮掩的那样好,这绝对不是一般女子能够办得到的。
“这个奴婢不知,但当初殷四娘一双手灵巧的很,想必她的侍婢也不会差。”晚绿满腹疑惑,不知道冉颜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冉颜点点头,举步往船舱内走,晚绿拉不住她,便索性跟了过去。
撩开竹帘,船舱里面的情形呈现在眼前,秦四郎被绑在一张小榻上,口中勒着一根缎带,墨发披散,看样子那缎带是原来束头发用的,一张清俊的面容上愤怒和恐惧交织,扭曲的变了样子。
冉颜顺着秦慕生的目光看过去,在他对面的窗下,一袭墨绿色的袍服,手脚都被束上,口中亦被布缚住,那人瘦长面白,居然是张斐!
张斐胯下一片触目惊心的鲜血,殷渺渺一贯温婉的面容上带着诡异的微笑,猛的拔出插在他胯下的匕首,随着匕首拔出,鲜血犹如喷泉一般,直直喷撒到船顶!
晚绿连忙拉着冉颜退后两步。
张斐白皙的面容扭曲作一团,口中发出带着哭喊的吼声,却因口舌被缚住,声音到了嘴边变成凄厉的呜咽。
即便冉颜见过不少惨不忍睹的尸体,却也被这一幕震住。血雾之中,殷渺渺站起身来,冲冉颜柔柔一笑,“阿颜,你来啦。”
如雏菊一样的笑容,落上鲜血,诡异可怖之极。
晚绿颤抖着挡在冉颜前面,身上被溅了不少血滴,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气味,令人作呕。
外面的衙役听见声音,立刻冲了进来,一进屋却被眼前这一幕骇住,整个船舱内喷满了血,在今日之前,他们决然没有想到,一个人体内会有这么的血。
空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雾,随着门被打开,随风飘散。
“阿颜,你知道吗,只有他的血才能让我解脱,这个qín_shòu!人渣!哈哈哈!”殷渺渺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声音里染上浓浓的凄绝。
“为什么要杀他?”冉颜缓缓问道。
“为什么?!”殷渺渺声音陡然尖利,刺的人耳膜隐隐作痛,但旋即语气又软了下来,“我一直以为两年前那个玷污我的人是秦四郎,却没想到居然是他!是他骗了四郎写了书信,引我前去,夺了我的清白!”
殷渺渺的凄厉的神情中渐渐染上了一层恐惧,仿佛回到两年以前初春,“两年前,我在上元节第一次遇到四郎……”
殷渺渺缓步走至秦慕生身侧,在榻前跽坐,从怀中掏出帕子,轻轻帮他擦拭掉面上沾染的血迹,细语慢慢,“你还记得吗,那个上元灯节,满街的华灯初上,你在渡口打画舫中下来,着的是一袭深蓝色直领大袖,笑容朗朗,我便觉得满街的华灯也不过如此,竟比不上你转身一笑间。”
殷渺渺眼泪从眼眸落下,将满面血污冲掉,露出些许白皙肌肤。她伸手解掉缚住秦慕生口舌的缎带,喃喃道,“你喜欢过我吗,哪怕仅有一点点?”
秦慕生由惊恐渐渐缓了下来,他能感受到殷渺渺问这话得时候,是出自于多么刻骨的爱。从来都是他追逐美人,却未曾感受过这样炙热的爱,纵然这份爱已经变得扭曲。他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事实上他从未注意过这个一直站在齐六娘身侧,所有光华都被遮掩住的温婉少女,可此时此刻即便知道自己身处危险,却不想骗她,只道,“我……不知道。”
殷渺渺面上绽开一抹灿然的笑容,右颊上漾出一个极浅的酒窝,“你不曾胡乱哄我,我很高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眼里从前只能看得到齐六娘,现在只能看得见阿颜,我永远都不如她们。”
“为什么要喜欢美人呢?”殷渺渺淡淡笑着,眉眼间都带着一丝明媚,与平时温和的样子大相径庭,“看着你遭受她们嘲讽,我既心疼又痛恨,也曾想,为何我不曾生成齐六娘那等姿色,纵然你只爱我一时半刻,我亦无悔。所以,我看见你的那封信,心里真高兴极了……”
冉颜算是听明白了,殷渺渺自从上元灯节见了秦慕生一回,便心生爱慕,而秦慕生处事一向荒唐,被张斐哄骗着写了邀约殷渺渺的信,他也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