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氏微一甩袖,往议事厅去。
“阿家,儿陪您一起去。”冉颜几步赶上她。
独孤氏脚步一顿,睨了她一眼,凉凉的道,“你去做什么,打算看我的笑话?”
“清者自清,儿信阿家不会做这种事,只是有些担忧。”冉颜目光坦荡的直视着她。
独孤氏看了须臾,转头便走,未曾说答应,也不曾说不允许去,所以冉颜便当她同意了,遂领着晚绿随着一并过去。
议事厅是建在前院,书房的北侧。冉颜一入前院便瞧见到处白绫飘飘,许多小厮还在挂白幡,一股凝重的气氛乍然扑面而来。
议事厅门口站了两排护卫,见到独孤氏过来,纷纷垂头施礼,却也没有人拦着冉颜。
屋内素服二十余人,族长在首座,而并非是按照在外官职品级来排座。看这架势,独孤氏心头微微一紧,目光不由看向宋国公。
宋国公表情一片肃然,神情很是不愉,瞧见妻子的目光看过来,却微微颌首。独孤氏才稍稍放心了些,只要夫君还相信自己,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惧怕!她独孤氏从来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族长目光落在冉颜身上,缓缓道,“冉氏,这里没有你的事。”
意思是,没你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冉颜既然来了,却没有打算出去,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萧颂接口道,“四伯,祖母交代遗言时,除了凌襄和其他几个侍婢在,十七娘也在场,谨慎起见·还是要人证物证俱全才是。”
冉颜的去留本就是小事,况且这是处置人家母亲,自然也得给人辩白的机会,萧点头表示赞同,“九郎此话在理,冉氏·你且坐。”
萧颂左右都是男人,冉颜蠢然不好坐过去,只好择了末位的一席跪坐下来。
有小厮在厅中央给独孤氏上了席子,独孤氏平静的跪坐下来,“不知族长和各位族老如此动静,叫我来所为何事?”
“凌襄之死疑云重重,我问你,你今日可曾请大宁郡夫人进宫?”萧问道。
此话问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独孤氏身上。
独孤氏乃是门阀嫡女·多大的阵仗没见过,自然不会畏惧,与萧平视,平静的道,“不曾。”
“来人·请大宁郡夫人,你们当面对峙。”萧家的祖训是忠直、秉正,所以萧也就直接上证据。
大宁郡夫人也就是萧颂的奶娘,舒娘。满长安没有不了解舒娘性子的,泼辣喜斗狠,但绝对是个直肠子,重义气。
不过片刻,外面便传来砰的一声·紧接着便是舒娘独有的大嗓门·“你他娘的算什么玩意,别说老娘现在没有罪·又是有罪又岂是你能压着的!”
冉颜向门口看去,只见舒娘拖着两个嘴角流血的护卫丢在门边,大步走了进来。
舒娘微微蹲身行了个礼,立刻有小厮战战兢兢的给上了席子。
舒娘跪坐下来,萧也无视她的无礼,她是干土匪的,何必斤斤计较与她计较礼节?毕竟人家不是萧家人,想来也是那两名护卫冒犯了她才会被揍,遂直接进入了正题,“我们萧家护卫无礼,大宁夫人还请息怒,老夫稍后处置他们。只是如今凌襄之事事关紧要,还请大宁夫人协助,老夫和萧家兄弟都感激不尽。”
舒娘向来吃软不吃硬,见萧如此有礼,便也不好意思端架子,立刻道,“你们么话尽管问,我舒娘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没有坑蒙拐骗:过。”
萧顿了一下,便问道,“大宁夫人说是独孤氏请你携带金丝楠木匣子送入宫中,是送给谁?”
“自然是萧娘娘。”舒娘道。
“是谁拿着盒子交给你?你为什么会相信一定是独孤氏请你去做此事?”萧紧接着问。
舒娘忽然才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很可能线索是指向独孤氏,但她还是不曾隐瞒,皱眉道,“是夫人身边的一个叫桑榆的侍婢。”
这些话,显然都是事先问过的,众人也没有太多表情。萧看向独孤氏,“你有什么话说。”
独孤氏听着舒娘的话,心早已经提了起来,她认识舒娘许多年,虽然关系一直都不是非常亲密,但舒娘是大宁郡夫人,什么底细她一清二楚,根本没有必要陷害她!
“请族长叫桑榆来对峙。”这也是独孤氏唯一的办法了,桑榆只是她院子里的二等侍婢,是十岁出头的时候买进来的,跟了她也有六七年,是被谁利用?或者根本就是个奸细?
“桑榆已然失踪,她是你的侍婢,你难道不清楚?”萧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众人一致表示怀疑,而且本来独孤氏为表清白而果断要求对峙的话,在这种情形下,也显得别有内情。
独孤氏挺直了脊背,心知今日这事情恐怕不能轻易了结,既然对方给她设了套子,胆敢惊动这么多人,定然是有绝对的把握,而她现在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并没有吩咐桑榆做这件事情,除非找到人对峙。
“谁说桑榆是我侍婢,就一定是我吩咐她去做的事情?我不曾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承认。”独孤氏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道,“我不做亏心事,不怕对峙,我相信族长以及各位族老们也会还我清白!”
一直沉默的宋国公,忽然也开口道,“我也相信夫人不会做出此等事。”
独孤氏微微一笑。
冉颜坐在她的后侧方,只能看见一点侧面,却能感觉到,她此时的笑容定然很美。
“虽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