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颂此时应该正赶着回京述职,而且按照计算,他已然快到长安了,现在却出现在冉颜眼前,她才有此一问。
“我破案心切,日夜无休,所以病倒在途中了。”萧颂笑容灼灼,宛如瞬间恢复了精力。
萧颂还是那样,说假话从来不用腹稿,但在冉颜面前却未曾刻意遮掩。
“你能活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冉颜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萧颂却是懂了,“是不容易,我的房子被刘青松炸的只有几间能住人。”
刘青松特别爱弄这些稀奇古怪的,至于炸药之类的,因为有萧的謈郑刘青松越发肆无忌惮,最终萧颂忍无可忍,把他扔到一个有名的道观?
在刘青松炸遍了道观的所有房子之后,在萧颂面前试验点爆了一根威力只能挠痒痒的爆竹之后,萧颂认为他终于出师了,才勉强同意他回萧府。
结果……萧颂看着躺在榻上的冉颜,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冉颜分外满意,她现在躺着,不能把刘青松样,但总也不能让他太舒坦,否则她会不安心的。
“谢谢。”冉颜道。
萧颂顿了一下,垂眸道,“不必言谢,是桑辰找到了你。”
冉颜看向他,静静的对视片刻,才收回目光。桑辰虽是活在另一个世界,却有着一副聪明绝顶的脑袋,他依着线索找到她并不奇怪。
静默了半晌,冉颜问道,“他呢?”
“听说他带人找到你之后便晕了。”萧颂轻轻笑着,“他那见血晕的毛病怕是改不掉了。”
桑辰有很严重的晕血症,曾经一度成为朝中官员工作之余的消遣,并不是秘密。
“那……”冉颜想问,那帮她暖脚的人是不是他?梦里与她对话的人是不是他?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梦里的事情能当真呢
“喝水吧。”萧颂将勺子递到她嘴边。
“我来,谢谢。”冉颜想坐起身,却根本动不了,浑身上下被包的严严实实,这一次两只手都伤的不轻。
“别固执,张嘴。”萧颂拧起眉,催促道。
冉颜依言张开嘴,因为她真的很渴了,萧颂观察力极其敏锐,因此似乎总是她需要,然后不声不响的送到她面前。
“你昏睡了六天,医生说,你暂时只能吃清淡的食物,想吃?”萧颂喂完水,接着问道。
“六天?”冉颜惊讶,她很虚弱,还以为是失血过多所致,没想到竟然躺了六日
不过回头想想,萧颂快马加鞭的赶往长安,定然比他们快很多,赶也需要很长。
冉颜想了想,也不与他客气,“能吃就好。”
萧颂起身把碗放在几上,伸出修长的手,躬身帮她把搭在面上的发丝拨开,“既然你要求这么低,那我亲自去做吧。”
冉颜看着他往外走,连忙补充一句,“如果能好吃点,最好。”
“我尽力。”萧颂黑亮的眼眸中透着笑意,面上虽未露笑容,却已经足以将欢喜泄露。
萧颂出去不到两息,晚绿、邢娘和歌蓝一起冲了进来。
晚绿比六日前整整瘦了两圈,没有人责问她为不在冉颜身边,但是她已经自责千万遍,是以一见到冉颜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干涸的眼泪又重新凶猛决堤。
晚绿伏在榻前呜咽道,“娘子,都是奴婢的。”
冉颜淡淡笑道,“亏得你听了我的话,否则,恐怕现在躺在榻上的是两句女尸了。”
想起刘青松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冉颜就是一阵后怕,若当时真是刘青松一个人跑出去,结果是样实在很难预料。
“真真是凶险”邢娘这几天急的上火,见到冉颜醒了,既喜且怒,忍不住嗔怪道,“娘子从来算数,单就这件事情不往心里去?当初在影梅庵的时候,您说再也不管这些事情,可如今险些又丢了性命”
“我……”冉颜心里一阵羞愧,她是下过决心,可一遇见尸体就忍不住的往上凑,凑上去之后蹊跷,又想解开谜底。就像吸毒一样,刚刚开始是一种瘾,可真正到了一定地步,它就会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
“这些事情日后再说吧,娘子好好养伤。”邢娘看冉颜好不容易长点肉的脸,又瘦了,也就不在这个时候数落她,转而道,“娘子天天只喝点参汤,这会子饿了吧,老奴去给娘子做些吃的。”
“萧颂去做了。”冉颜道。
邢娘脸色微变,却很快掩了,“他一个门阀大族的娇贵郎君,哪里会这些,老奴看看。”
歌蓝明白邢娘的意思,在心里叹了口气,要不要劝劝娘子呢?
邢娘疾步到了灶房,看见萧颂当真是在亲自煮粥,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光从透过高丽纸从格窗照射进来,在他周身镀上淡淡的光晕,形容不整的模样不仅未显狼狈,反而有一种慵懒从容的气质,比直平素整洁凌厉的样子显的好亲近了些。
邢娘何尝不明白萧颂的心思,一个在官场上翻手**的男人,听说冉颜遇上危险,便日夜兼程的赶,见到冉颜生死未卜,片刻不曾休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两天三夜……纵然他看起来一直那么淡然,但逐渐憔悴的形容,瞒不住任何人。
“萧侍郎。”邢娘选择用这么疏离的称呼,她走到跟前,客气道,“这样的粗活儿能劳烦萧侍郎亲自动手,让老奴来吧。”
萧颂回过身来,微微颔首,面上带着不变的浅淡笑容,“无妨,你去照顾十七娘吧。”
“萧侍郎,老奴……”邢娘也不忍心说出残忍的话来,但是像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