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出神,不小心扎破了手指,曼珠呆呆的看着指尖涌出的血滴,不由想起灵堂上的那抹鲜红。
那夜,静妃拖着病体出现在乾清宫,摇摇晃晃的走至棺前,哽咽道:“你终是去找她了,她是你的牵挂,那我呢!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你却连看也不愿意看我一眼。你嫌我奢侈,我便改用瓷碗,你嫌我没学问,我便熬夜学习那些难懂汉字。我努力改变,却仍是追不上你的脚步。现在,你终于可以彻底抛开我了,可是我不甘心,你是我孟古青的夫君,生亦是,死亦是,你别想丢下我。”
她何尝不想克制住自己的烈脾气,可每每听到他对别人的宠爱就失了分寸,忍不住发火,致使两人渐行渐远。可是,没有人能分开他们,即使他不愿意见到自己,她也要和他共赴黄泉。
众人止了哭声,皆抬头看着这位曾经的皇后,等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静妃忽然猛地撞向棺角,瞬间额头血流如注,染红了白衣,软软的倒在地上。苏日娜震惊过后,连连遣人传唤太医。只是一切都已晚了,她躺在地上,最后看了一眼顺治的灵柩,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挂着一缕笑意。
灵堂上静寂无声,妃嫔们都傻了眼,谁也不曾料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会死在面前,她们固然伤心,也从未想过去死啊!
地上那滩鲜血映红了曼珠的眼睛,那个烈性女子终是以激烈的方式结束了她的爱情与生命。静妃是一个典型的蒙古女子,热情率真,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喜恶,又因她阿布的疼爱,养成了娇蛮的性子。这样一个人,真的不该进宫的,若是一辈子待在草原,会有欣赏她的人,会获得幸福,可偏偏成了皇后,与众女共事一夫,且事事矮了皇帝一头,岂能不悲哀?
在大家手足无措的时候,苏麻喇带来了太后的口谕,对此事下了封口令,严令所有人不得提起,又带走了静妃的尸体。
通过小紫英,曼珠得知太后命人将她火化,并且偷偷掉包了董鄂氏的骨灰。暗自感慨,太后还是心疼这个侄女的,毕竟静妃是她在宫里除皇帝外血缘最近的人,倘若不是她太过霸道,闹得不像话,太后也不会眼看着顺治将她废了。
当日,又传来贞妃董鄂氏殉葬的消息,她在皇帝生前因族姐的关系受宠,在他死后,又因此丢了性命,到底值不值得,就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二月初二,大行皇帝的梓宫被迁移向景山寿皇殿,还记得那日空中飘荡着雪花,天未明时,诸王公贵族及大臣就已按等级跪在东华门到景山的路上。数十匹骆驮载着先皇帝曾经用过的物件,紧跟在梓宫后面,接着是贞妃的棺柩,然后是身着黑衣的皇太后,再后是玄烨与宫内众人。为着能让巨大的梓宫顺利进入景山,不得不拆了东面的墙,而在寿皇殿外,一把火将所有顺治使用过的东西焚毁,足足烧了半个时辰。
离顺治驾崩已过了将近三个月,他留下的哀伤渐渐淡去,每个人都在适应新的身份与生活。昭圣皇太后如今已是昭圣太皇太后,依然住在慈宁宫里,而姑姑和玄烨生母同住在慈仁宫,曼珠跟着姑姑住在东边,佟氏住在西边。
玄烨天天来给两位太后请安,总是依礼先至母后皇太后处,才去陪他生母。佟氏的身体越发差了,常常吃着药,唯有见到儿子时方露出笑脸,稍显精神几分。
许是由于带病守灵,再加上原本就体弱,四公主和六公主接连去逝了,现今宫里只剩下静惜这位二公主了,她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深居简出。
收回思绪,曼珠吮了吮指尖,见止了血,才重新开始绣墨兰扇面,这是她打算绣给姑姑的,天气逐渐转暖,很快就能用上了。
“格格,先歇会儿吧!奴才刚做了玫瑰酥,请格格尝尝,可有需要改进之处。”宝音笑着端上一只青花龙纹盘,上面六块小巧的粉红色糕点排列成梅花状,散发着阵阵香气,好不诱人。
曼珠放下手中绣针,净了手,方拿起一块玫瑰酥,咬了一口,顿时一股玫瑰香弥漫在口舌之间,细细吃完,含笑夸赞道:“宝音的厨艺愈发好了,我险些把舌头都给咬了,哪里还需要改进啊!”
宝音红着脸低下头,虽然不止一次听到类似的夸奖,可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她的厨艺真的没大家说的那么好啦!还是有许多不足之处的。
起身在房内走了几圈,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曼珠便抱着小毛球去给姑姑解闷。自先皇去后,姑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嘴上却说没事,使得曼珠想劝也无法下手,只好有事没事陪她讲讲话,分分心神。
后来尝试着让小毛球逗姑姑,倒真有些效果,见她总算渐露笑容,曼珠才放下了心,于是每回都带上它去姑姑那儿坐坐,又暗自嘱咐它再三。
令人吃惊的是,曼珠竟然在苏日娜处见到了佟氏,她素来鲜少出门,今儿怎么这么巧,就遇上了。待请了安,佟氏热情的唤曼珠到身边,一脸真诚道:“姐姐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可人儿陪着,瞧图娅格格的模样,就知是懂事的,比起亲生女儿也不差了,可怜妹妹只得一个儿子,还整日担心这担心那,着实羡慕的紧。”
曼珠闻言做娇羞状,低头不语。
“你莫夸她,小孩子不经夸,一不留神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苏日娜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她的来意,便笑道:“皇上几个都是哀家的儿女,哀家疼他们不会比图娅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