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有意要偷听他们母子的话,此时站在门外,满心罪责。抬手轻轻叩响门,说话时语气中带着赎罪的卑微。
“王妃。”
殿中久久没有传出声响,在我抬手再次叩门时,一只白瓷描金百鸟朝凤花瓶飞了出来。
我侧身躲过,脚下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疼,尤其是小腹处,那股子痛楚急速加重。
“娘亲,外面发生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野猫儿撞到了花盆吧。”
凤卿漪不忍在孩子面前对我恶语相对,才想出用花瓶丢我的招数。我这个人自认最识时务,这个时候还是悄没声像只野猫儿离开才好。
撑着地面真起身来,无意中瞟了那害我摔了两次的青石砖路,就在刚才摔倒的地方,竟有几处血痕!
小腹还在痛,感觉有股子热流一涌而下,这种感觉绝对不是来月事那么简单。
大夫,我需要大夫!提起衣裙,踉踉跄跄往南宫正寝殿的方向跑,他身负重伤,必定有许多大夫伺候一旁。
“小姐莫要慌张,可吓死老夫了!”
只顾着捂着肚子跑,没看到前面有人,撞掉了人家手里的药箱。
“老夫是前来为王妃看诊的,不知这位小姐是否知道王妃休息了没?”
腹痛如绞,我狠狠抓住老大夫的手腕,将他拖了假山后面。
“大夫莫要害怕,我腹痛难忍,想麻烦您为我把把脉。”咬牙说道,低头看去,裙子上的血迹越来越大。
老大夫神色有些慌张,不再多问,用二指为我把脉,眉头拧的越来越紧。“小姐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眼下有滑胎迹象。”
“大夫,我当真万确有了身孕?”
“老夫行医四十余年,这种事情从未看走过眼。”老大夫笑着从怀中摸出一只药瓶,接着说道。“小姐身体健朗,这滑胎迹象多半是因为外界重力所施导致,有的救有的救。”
“和着温水服下,连服三日,便无大碍。不过头三个月里可千万要当心,万万不能再受伤害,否则此胎恐是保不得了。”
不知何时手中多了只瓷瓶,我又有了阿胤的孩子,可现在身处梁王府中,归去遥遥无期,不知这个孩子选在这个时候到来,是福是祸。
见我不言语,老大夫了然一笑,接着说道。“小姐放心,老夫自是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南凌律法对女子苛刻,老夫也深感痛心啊。”
“多谢大夫,请受小女子一拜!”我俯身行礼,感激这位雪中送炭的好人。
“不必不必,小姐照顾好自己的便是,老夫还要去为王妃把脉,先走一步了。”
老大夫离开后,发现手中的瓷瓶被攥出汗来,我赶忙取出一粒黝黑药丸,放进嘴中嚼碎咽下。
回了南宫正的寝殿后,我去偏殿换了衣裳,手不自觉放在小腹上,似乎能感受到那里有颗小心脏在跳动。
“南宫瑟儿,大夫正在为王爷换药,还不出来帮忙!”
“是。”
我连忙整好衣裙从偏殿跑出来,见南宫正坐在榻上,三个大夫正合力拆他裹在身上的药布。
伤口渗出的脓水沾在布上,干涸后与伤口更是难舍难分,扯下药布就是再次撕裂伤口,一股股血水流下,染在榻上,猩红一片。
这猩红好似栖霞山的落日,又好似屠宫渗进地砖里的血迹。
“哇……”我掩嘴呕吐,引来众人侧目。
“是让你来伺候王爷的,可不是让你来享福的,在这里装什么娇贵!”
“张德,算了,让她回去休息吧。”南宫胤开口,额上渗出汗水,可想而知这股子疼痛是渗到了骨缝里。
名唤张德的下人白了我一眼,去照顾南宫胤了。自他引我到此时,脸上就满是敌意,还堂而皇之直呼我名讳,之后与他打交道还是小心为妙。
悄悄回了偏殿,弄了些热水洗了手脚,没人送晚膳过来,我便糊里糊涂睡下,一直到天色大亮。
匆匆用过早膳后,王德吩咐我去后厨煎药,当到了后厨才知道,这煎药是需自己劈柴的。
他们必定是认为我做不了这些,才故意刁难,可不知当年我和娘被赶出西门家时,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受过,劈柴这等小事何足挂齿。
半个时辰后,我端着熬好的药去见南宫正,他盯着我手上的木屑看了许久,但没开口询问。
午膳过后,王德又吩咐我为南宫正清洗衣衫,我需亲自去井边打水才行。
为保腹中孩儿,每次都只打半桶,现在这个季节河中的水也冰凉彻骨,更不用提刚刚从井里打上来的。等洗完了那些衣物,双手早已变得红肿不堪。
晚膳过后,我需在南宫正榻前读书给他听,听王德说,这一直都是他的习惯,不过之前读书的是凤卿漪。
原本已经乏累不堪,但听到可怜的凤卿漪后,又联想到致儿,我这个害人精,最终还是逃不过良心的谴责,顶着浓浓倦意为他掌灯念书。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这里的湿冷褪去,变成真正的严寒,雪花纷飞落在梁王府光辉熠熠的青琉璃瓦上,遮挡住原本的芳华。
我在后院中,弯腰从井中打水,然后倒在木盆中,王德不许烧水洗衣,我的双手也当初的红肿变为冻疮遍布。
每次南宫正都会看着这双手发呆,但只是发呆,并没有只言片语。
“西门瑟儿,王爷叫你过去。”王德裹着厚棉衣出现,扔下句话后转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