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歌咏般的声调,傲慢的态度,漫不经心的琴弦声,彻底摧毁了雷鬼头的耐性和阻挡沸腾血液的最后一道堤防。
“#……¥!”
愤怒地大吼一声,用力一挥手臂,雷鬼头带头发起了冲锋。
因为是在沙滩上,且双方距离并不近,加上雷鬼头对于造雨师的胸有成竹十分忌惮,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这就给了造雨师充足的准备时间,只见其抬起右手啪啪两个响指,两边的人立刻三人一组以造雨师为中心排成了防御阵型。
“我怜悯!我自己、别人、所有的人,野兽、鸟类……一切有生命之物!”造雨师一改先前刺耳的旋律,手指灵巧地弹奏起铿锵有力的曲调。
“我怜悯!孩子们、老年人,不幸者和幸运者……怜悯幸运者甚于不幸者!”雷鬼头一众已经离组非常近了,虽然从其散乱的阵型上看得出来其成员没有足够的执行力,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其人数占绝对优势的事实。
被手下团团围住的造雨师好像完全不在意已经近在咫尺的敌人,继续弹唱着,“我怜悯!常胜的、凯旋的首领们,怜悯伟大的艺术家、思想家、诗人们。”
“我怜悯!凶手们和他的受害者,怜悯丑陋和美丽,怜悯被迫害者和迫害者”,横飞的血肉,不绝于耳的嘶吼与惨叫,似乎都与沉浸于另外一个世界的造雨师无关。
就如一个旁观者,造雨师没有关注不断包围上来的敌人,没有关心不断倒下的手下,“我怎样从这个怜悯中解放出来!它,不让我活下去,它,也就是烦恼!”
“啊!烦恼!烦恼!”造雨师一边摇着头,一边打出了手势,组的人见状立刻分成内外两个部分,一部分向外拼杀,一部分向中心收缩,“一切消逝了的怜悯啊!人可不能沉默在这怜悯之中!”
虽然这种没有秩序的缠斗只进行了很短的时间,但是组成员已经减少了一半,随着外侧人员陆续被击倒、残杀,里侧的造雨师如被剥掉了外壳的蛋黄一般,渐渐进入了雷鬼头的视野。
雷鬼头感到困惑,为何这个人没有丝毫的紧张?雷鬼头感到兴奋,不论如何己方的损失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胜利,近在眼前,只需要一步,再向前一步!
突然,造雨师直直地凝视着雷鬼头,手指飞快地拨动着尤克里里,用如同鬼魅的声音吟唱着,“真的,我最好还是羡慕吧!对了,我于是羡慕——”
声音戛然而止,一瞬间的沉默。
“砰!砰砰砰!哐!”刚刚还是战斗区域的地方,随着巨大的响声,掀起了层层沙浪,雷鬼头只觉眼前一花,就被掀飞到空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在空中,雷鬼头看到了自己的手下变得支离破碎;
在空中,雷鬼头看到了为数众多的手下瞬间被浓烟吞噬;
在空中,雷鬼头看到了,看到了用身体和性命铸成人墙的组,看到了,狂笑着的造雨师。
这一瞬间,雷鬼头后悔了,深深地后悔了,后悔惹上了一个嗜血的疯子,但这种无法消弭的悔恨,随着重重的落地,化为了一片空白。
“我于是羡慕——一群墓石!”造雨师鬼魅般的笑容,和银亮的匕首,是雷鬼头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看到的东西。
“看来这个人,终究是体会不了屠格涅夫散文的精髓”,留下一句满是嘲讽意味的话语,造雨师摇摇头,不再理会死不瞑目的雷鬼头,也不去救助受伤的人,更不去追杀已经四处逃窜的雷鬼头手下,只是整了整衣领,挥挥手带着残存的、还完好的组成员,迅速消失在了丛林里……
虽然没有目睹整个过程,虽然不知道战斗的结果,但是身后的巨响和冲天的烟沙,清楚地告知天隐,造雨师这个男人的可怕,不过此时天隐无暇顾及造雨师,因为“大艺术家”因蒂克斯,走不动了。
其实天隐等人只不过走了500多米,但是潮湿泥泞的地面、拦路的藤蔓枝叶极度紧张的心理,还是消耗了诸人相当多的体力,而坚持穿人字拖不肯换防水靴的因蒂克斯,增加了大量的额外消耗,立刻透支了原本就不多的体力。
此时此刻,因蒂克斯犹如一滩烂泥瘫坐在树荫下,呼哧呼哧穿着粗气,红涨的脸庞似乎在抱怨:这个世界,缺少了点氧气!
“我、我、我的灵、灵、灵魂,燃、燃烧得……”喘了一阵,因蒂克斯有点好转了,“好快,呼、呼呼、呼,从、从我的疲、疲劳上看、看,呼,灵魂也、也适合熵增原理,我、我用灵、灵魂对自、自然做了、功……”
“那就是说造成环境污染的祸首,是你的灵魂咯,亲爱的因蒂克斯?是不是可以考虑放过这个秀美的岛屿啊?”杨一边坏笑着,一边把水递给翻着白眼、一时间无法反驳的因蒂克斯。
一把抢过水壶,咕嘟咕嘟地痛饮着,“你们这群无法理解经典热力学的野蛮人!苏门答腊猩猩!东非狒狒!”
接下来该怎么办,思考这个问题的似乎只有天隐,杨在开心地看着不开心的因蒂克斯,因蒂克斯在搜索能够恰当地表示自己不开心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