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的疏榆谷一片黑暗,人马又累又乏,已经寸步难行。肖初月便寻找到一处牧民废弃的马架子屋,点起篝火,让众人安顿下来。吃了夜食刚睡着,四个巡哨的匈奴士卒策马来检查了一番,见马架子内是三个脏兮兮的猎户,便放行了。
“穷鬼,真是不要命了!”临走时,见猎户满载而归,便带走了一只黄羊。
第二天晨起,三人起来又焕发了生机。雪仍然在下着,地上的积雪有膝盖深。肖初月在烤着食物,简单朝食后,三人启程。这里都是平坦的沙砾荒原,沿途零零散散地不时能见到匈奴牧民的毡房和围栏。约东行了百十里,饷午过后,便行到一处凸兀独立的小山(注:即今巴里坤湖边尖山)下。
此时的大雪中,突然现出一个白雾漫漫、微波荡漾、一望无际的大海子,丝绵球一样的雪花飘落海中,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蒲类海!”三人心情都十分兴奋,海边牧民的毡房和围栏一片一片,雪景很是壮观。
从这里再向东五六十里,便是蒲类城。这里是疏榆谷的核心地带,也是北匈奴南呼衍部的腹地,是呼衍王在燕然山以南的王庭所在地。虽然大雪封山,但三个猎人带着丰富的猎物出现在蒲类海边,引来牧民们崇敬的目光。突然远处海边一阵鼓噪,一彪人马呼啸而来,冲到几个毡房处,将最西边一所白色毡房围了起来。
“这是眴第和呴黎壶,又有人遭殃了……”胡焰悄声说。
蒲类海西南角这处村落,零零落落有几十处毡房。匈奴士卒突然包围了最西边的毡房,令村里不少牧民好奇、震惊,并远远围观。
这骤然出现的景象,让班超三人神经迅速绷紧了。匈奴人如此大动干戈,定然是波绍的汉军斥侯暴露了!
但三人只能伫足观望,此时出手相助显然是愚蠢的。此时,离海边稍远、位于村落最西边的两座毡房已被团团封锁起来,进攻开始了,一阵弓弩攻击后,匈奴人便大呼小叫地冲进了围栏。正在此时,毡房内跳出四个人来,其中一人一腿已为箭伤。四人十分矫健,持刀与匈奴格斗开了。
无奈匈奴士卒人多势众,瞬间两人被格杀,一人重伤被俘后,被匈奴人直接斩首。另一人身手甚为矫健,连斩几名匈奴士卒。匈奴人这是想抓活的,斥侯虽然手法高强,但几条套马索从天而降,将男子扯倒雪上。男子虽然奋力挣扎,但匈奴士卒一拥而上,到底还是被摁住捆了起来。
自始至终,两名匈奴大将端坐于马上,静观士卒们抓捕。
这时,匈奴士卒从毡房内拖出一家**个人。这是一户匈奴牧民家庭,两个颤颤巍巍、步履蹒跚的老人,两个壮年男性牧民,二个年轻妇女和三个孩子。他们被士卒们拖到围栏前的雪地上,跪在一起,没有哀求、嚎哭,一任士卒们冷酷地将其一一斩首。
不一会儿,牲畜围栏的横杠之上,便挂上了九个头颅!
将这户倒霉的匈奴牧民一家灭门后,两员匈奴大将便带着死亡士卒的尸体,战马后用长绳拖着俘虏,便耀武扬威地返回蒲类城去了。又过了一会儿,周围的毡房内才战战兢兢地有人出来,一个个缩着脑袋观望一眼,又赶紧躲回自己的毡房之内。
远远围观的匈奴牧民们,都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仿佛已经司空见惯。班超三人则沉浸中悲痛之中,从刚才四人的刀法,班超已经看出这是四名汉军士卒,定然是波绍的敌后斥候。他们到蒲类海来干吗?难道也是想在白山上为别部找到一条北上捷径?
被灭门的这户匈奴牧民,为何要帮助汉军斥侯?
莫非也象伊吾庐客栈店家一样,是权鱼的人在悄悄助汉军斥侯完成任务?这些年,权鱼按照窦融老大人的吩咐,可谓殚精竭虑,在西域各国都布下了棋子。但汉军斥侯反抗时,牧民并未相助,或许,仅仅是因为波绍出的价够高……
“司马,有匈奴人过来……”
三人不敢停留,便策马冒雪向蒲类城进发。快到傍晚时,突然肖初月一声轻呼,打断了班超的思维。班超回头一看,只见雪帘中正有几名匈奴人从西边策马朝着他们驰来。
小雪花沸沸扬扬的下着,仿佛无休无止。只见四匹战马,踏着积雪,似在赶路一般,匆匆冲了过来。但积雪过深,马奔跑不起来。班超判断是巡哨的小队,便一动未动。
雪已经慢慢减小,但风仍很疯狂,视野不甚清楚,蒲类海已经慢慢隐进雪雾之中,前方已经接近蒲类城。见班超不动,胡焰与肖初月已明白班超意图,两人都悄悄地手扶硬弓。
果然,这四名匈奴人是巡哨归来,或许要匆忙赶回蒲类城外的大营,他们从班超三人身边一闪而过,对三名“猎人”看也未看一眼。而他们的马后,却分明拖着不少“猎物”。那是六名披发男子,班超分明看得清楚,这些猎人身着兽衣,双手被捆,伏在雪上被拖着跑。
胡焰和肖初月紧张得手心出了一团汗,见四人策马走远,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胡焰道,“此定然是移支人,被匈奴人捕获,捉来做奴隶!”
班超不解,“匈奴人为何要进山捉移支人?”
“不是!”肖初月解释道,“移支人好寇掠山外部族,这定然是袭击匈奴人村寨,而被捕捉的……”
与三人紧张的神态完全不一样的是,小姑与寡妇未觉得有危险。它们蜷曲在马鞍前,睡得昏天黑地。突然,它们从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