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惊惧不已,便策马近前观看。刑卒们也都跟了过去,这一看让众人大吃一惊!
这是一支完整的驼队,十一马,二十余驼,干尸二十余具。从其衣着、装备看,当有一二千年,甚至更长。他们人马驼组成环形阵,俱成了枯尸(木乃伊),栩栩如生。他们面目狰狞,死状极惨。但衣物仍色泽鲜艳,刀枪佩剑均长满绿粉。驼上所载之物,有铜器,有五谷,有泥陶,有漆器,有丝织物,有茶叶……
这让班超和权黍一大为惊骇,这些器物都产自中原。商道贸易,究竟始于何年?莫非从一二千年、甚至更久远之前,便有商队来往在这个大沙漠上?那时的中原或许还是夏禹和殷商时期,中原人便已经与西域有了关连?那么这支驼队到底是什么年代的?
班超毕竟是史学大家班彪的儿子,远古商队的身影,让他迅速对古堡残迹产生了深厚的兴趣。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古堡或房屋并不是被风沙侵蚀而损坏,而是未完工。或许,建造者也不太熟悉戈壁习性,竟然选择在沙暴频发区建筑防御堡垒。结果古堡建成一半,便遇上了大沙暴,于是只好舍弃。
这联想让他内心更加迷惑。白龙堆至少存在数千年了,那么,这个堡垒到底建筑于何时?当时这里又是什么地貌?但是,未等他想明白,班驺的惊叫声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尕叔快看!”随着班驺的惊呼声,班超看到,被流沙掩埋的驼队,为首一人身着麻衣裹牛皮,其身下一剑,剑鞘上有七颗宝石,艳光夺目。拿起一看,外观竟然与自己所佩锏一模一样!抽出宝剑,寒光凛然,挥剑劈向地面一铜斧,铜斧无声地被切成两半,切面焦黄如新!
“楼烦人,楼烦宝剑!”权黍一、蒙榆、周令大惊失色,蒙榆更是惊呼道!
“汝识得楼烦古剑?”班超也大感惊奇。
蒙榆道,“相传远古之时,天降流星于楼烦。楼烦公炼五色天石(注:即陨石),历数十年始得一公一母两件宝物。公为锏,母为剑。更始之乱时,此锏为河西大将军窦融所得。而此剑,一直为历代楼烦王佩剑。家祖昔在北地拒胡时,曾败过楼烦王,并得过此剑。此为异物,出世则必有大将出。只不过,此传闻尔,世人未见佐证之……”
这话让班超更是惊骇,他瞬间想起窦融窦大人的话,“得剑即得人!”他收起剑挂于身侧,竟然与锏合璧,严丝合缝,如一剑状。看了一下眼前众人,心里一点没有相送的意思。凭感觉就能肯定,眼前这些人并非拥有此物之辈!
可该佩此剑的人,究竟在哪?
检视一下,着皮甲者身上负一鱓皮囊,囊中以牛皮裹着一块精致骨牌。抽出骨牌,包裹牛皮其硬无比,好不容易揭开,只见骨牌上用刀刻着八个古汉字,“狸子肇肆、执蚕养宫”。班超初时不解其意,但到底他是史学家班彪的后人,略思之,慢慢便大体知其大意。
这是一封信,二三千年前,还没有笔墨,人们只能在骨上刻字。信的骨面意大意是,“待小狸长大能捕猎之时,就可对其施蚕养宫了。”这让他万分震惊。蚕事即宫事,始于夏,宫刑也。这分明是一封家书,简单说就是“等其长得再大点,就可施以宫刑,一了百了,再无烦恼……”
他抬首向遥远的天宇望去,只见黄云滚滚,沙尘弥漫翻腾,南方的天空又有一堵墙,自南向北滚滚发明家来。白龙堆果然奇葩,沙暴先是从北向南,现在又掉头转了回来。但这封信让他顿生疑惑,顾不得那一团正愈来愈近的黄沙。
从骨上字班超不难看出,这封信当刻在夏代初年。当时的西域应该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定然就是西王母羌国了。这个国家内有一个住在天山南北的强大部落,派出一支商旅到中土夏朝“走亲戚”,言及家里“主人”有什么不痛快的家事,于是“亲戚”便给他的“主人”出了一个主意,都刻在这封信上。
而这个“主人”,则肯定是当时这个强大的部落的一位贵族。而中土的“亲戚”,不用说肯定是夏代的某位君王。西王母羌国是母系氏族制国家,羌国和部落俱是女性当家。这个贵族定然是因女酋长、或女贵族宠幸某后生,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挑战,故而才求教于中土帝王。
夏朝始于夏禹、终于桀,共历十七帝,延绵四百七十一年,哪一位帝王对这种事深有研究,又可能刻出这样的信呢?班超隐然认为,在十七帝中,惟有第十三帝孔甲可能性最高。因为此君不务正业,既好**,又好神鬼之术,对这种事应该研究得最为透彻。
班超将骨牌翻过来,细看一下,骨头反面的底部果真还刻着一个“甲”字。这让他心里不禁大喜,此必是姒孔甲,夏朝第十四任君主。此君姓姒,名孔甲,为姒不降之子,姒扃之侄,姒廑的堂兄弟。
这八字,内容太丰富了。班超又有了新的猜想。比较靠谱的过程是,西域部落的女酋长宠幸下人,而这位贵族虽然发现有异,却又无能为力。苦恼至极,便向远在中土的夏朝国君姒孔甲求教。孔甲最擅长此道,他觉得这太简单了,对其下人施以宫刑啊,一了百了,没家伙了还偷什么情,还用担那么多心吗?于是,就刻了这封信。
意淫到这里,班超意犹未尽,竟然恶俗地笑了……
“司马,沙暴再至,此地不可久留!”
黄沙依然扑面而来,远处一团黄云再起,连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