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楼上的美人胭脂姑娘一扭三晃细腰、拿着白手绢出场的时候,袁世凯陡然一惊,虎目放光,觉得自个全身每个毛孔都要竖起,心想这青楼之中,竟然还有这般超凡脱俗的女子,怎么看都觉得这女子很舒服。
胭脂下了楼,掏出一张百两纹银的银票,递给庆元春的老妈子,轻声细语道:“干娘,这是前几日黄公子赏给我的,就权当今日的费用吧。他们应该没有说谎,刚黄公子还跟我提起在路上遇到小乞丐的事呢。”
“呸,女儿家就是吃里扒外。老娘辛辛苦苦将你养这么大,你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用我的,银子自然也是我的。你还藏私房钱?”老妈子一把夺过胭脂手中的银票,说:他“老娘什么世面没见过,今儿个他们要是不给钱,我就抓他们去见官。”
庆元春的老妈子叫李二娘,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年轻时是秦淮河边当红的名角,年长色衰嫁给了京城一位富商,自己建了这座庆元春,收养了几个漂亮的干女儿,她把自己当年待人接客的技艺都尽相传授。经过她的培养,几个女儿都能诗酒歌舞,所以庆元春在京城里小有名气,她在官府也有点关系,所以说话很硬气,吩咐手下拉载振去见官。
一听说要去见官,载振有点慌了,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这区区一百两银子是小事,但他到青楼的事要是让他爹庆亲王知道了,那就痛苦了。庆亲王虽然贪污腐败,但家教一向严格,还格外注重自己的名声,要是儿子上青楼的事传开,估计小载振就得被关宗人府了。所以他来这庆元春,也是化名黄振。
载振想了一会,摘下了手中的那极品的玉扳指,没好气地递给青楼的老妈子,说:“你看这戒指,够今天的钱吗?”
那戒指可金贵了,是慈禧太后送给载振的成人礼物。老妈子接过钻戒,仔细一看,散发出清冷的幽光,乃是上品,随即喜笑颜开,道:“我的爷,您这戒指,就是替胭脂姑娘赎身也够了!早拿出这个,我们何必这般大费周章。”
袁世凯刚进宫,看这玉扳指,竟然跟慈禧太后手指中玉扳指差不多,更加确定了载振来历不凡,再看他摘扳指很不情愿,于是掏出二百两银票,递给老妈子,道:“这位公子的单,俺替他还了,将玉扳指还给他吧。”
老妈子看袁世凯一脸严肃,而且手中还有毛瑟枪,她虽然知道这玉扳指值钱,但值多少钱她也不确定,于是收了两百两银票,将玉扳指还给了载振。
载振对袁世凯的慷慨大方解围很是感激,一拱手,道:“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住在哪里?改日小弟一定将今天的银子加倍送到府上。”
袁世凯哈哈一笑,道:“区区两百两银子,何足挂齿。俺叫袁世凯,河南项城人氏,人们也叫我袁项城。看你面相不凡,今天就交你这朋友。来,我们上楼去喝几杯。”
载振正准备上楼,他身边的跟班上前耳语,提醒他该回去了,再晚就该被“老爷发现了”,载振不好意思,跟袁世凯说:“项城兄弟,今儿个恐怕不行,我得回去了。后天中午在醉仙楼,小弟做东,宴请大哥。”
醉仙楼是当时京城最好的酒楼,袁世凯看载振去意已决,便点点头,一拱手道:“兄弟好走,后天醉仙楼见。”
载振依依不舍跟胭脂姑娘道别,袁世凯看在眼里,大致猜到载振对胭脂姑娘有点意思。等载振走后,他点名要胭脂作陪,他还给阮忠枢叫了一位叫“小玉儿”的少女姑娘。
袁世凯和阮忠枢分开之后,他向胭脂姑娘打听载振的身份。
胭脂也并不知道载振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黄公子,袁世凯望着她如泉水一般的双眸,问道:“你觉得黄公子这人怎么样?”
胭脂说:“他很好呀,心地善良。我和他相识,刚开始还是装盲妓去骗他,和他聊天。他知道后,也没有怪罪,也不像一般的客人对我无礼,只是有时感觉他比较孩子气。”
“盲妓?”袁世凯还是第一次听说青楼里有盲妓,问胭脂道:“什么叫盲妓?”
胭脂姑娘脸红了,道:“在京城的青楼中,因为朝中一些高官达贵的身份比较特殊,不愿让姑娘看到他们,所以盲妓比较受欢迎。为了迎合这些高端客人,老板娘从小买些盲女培养,实在招呼不过来了,就让其他女儿冒充一下,但有的老板娘很残忍,会活生生地将姑娘的双眼弄瞎,来迎合这些高官。”
“啊?这么残忍?”袁世凯一听盲妓的来历还有活生生将少女的双眼弄瞎的,不禁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胭脂的年纪,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但那晚,胭脂和袁世凯相聊甚欢。袁世凯后来才知道,胭脂当时还是黄花大闺女,现在还卖艺不卖身。他们一见如故,相约第二天再见面。
第二天,秋高气爽,天空湛蓝,几缕白云在中原天空慢悠悠浮动,金色的阳光从云边一泻而下。大街上人来人往,大都拖着长长辫子,京城当时布庄绸店,勾栏酒肆,官盐卖店,青楼赌场一应俱全,很是热闹。
袁世凯和阮忠枢走在大街上,肉铺里挂满了大片的猪肉,提着篮子的中年妇女,口中叫着“绒花”,“卖丝线”,空气里飘荡着小磨芝麻油的香味。他俩快走到庆元春时,里面响起一阵阵铜锣声,楼下围满了人,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
阮忠枢有点好奇,拉过一个头戴纶巾的中年大叔问:“大叔,里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