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沈希扶着庄氏去了王家。自寻烦恼的张洁玉则怒气冲冲地去寻哥哥张照诉苦。她用力地扯着锦帕,咬着红唇,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张照见状,问道:“我的小妹啊,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是不是赵济那小子,我去收拾那不长心的东西。”
“不!”张洁玉扯住张照的衣袖,“哥,不是。我相公他什么都没做。”
“除了他,那放眼整个月亭镇,谁敢给你气受?”张照略微有些诧异。
“是庄惠那个贱妇!”张洁玉简直恨不能把庄惠立刻扑杀,碎尸万段。女人嫉妒起来真是可怕。
张照暗暗寻思,庄惠当年被小妹害得那么惨,嫁到了乡下,后来丈夫死了又成了寡妇,好不容易养了个好女儿回到镇子里,前些日子又差点被强盗打死,现在成了半残的废人,恐怕都不能正常走路,小妹怎么还那么恨她。
他微微皱眉当年帮着张洁玉夺赵济,害了庄惠那样清清白白的女子,他至今心中有愧。现庄惠都那样可怜了,玉儿还不肯放过她,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虽然张照不能理解张洁玉,可她是他的妹妹,不论她是错是对,都要帮着她。
“她怎么给你气受了?据我知,她被强盗差点伤了性命,现在是个废人。好像没本事给你气受。”
“她是没本事,可她的女儿好厉害的本事,小小年纪居然和我有一样的修为。”
“我听说庄惠的女儿是有本事的,没想到竟是个难得的天才。”张照不由夸赞。
张洁玉见哥哥夸那小畜生,哪里能忍,怒声道:“哥哥,你怎的还夸她,她羞辱了我。你的妹妹!”
“她分明与你修为相同,怎能羞辱得了你?”
张洁玉低下脑袋,以细不可的声音说道:“我与她拼仙力未拼过她。”
“好了,妹妹先回家,好好修养着,吃些补药,你似乎很虚。”
“哥哥,你要替我做主啊!一定要收拾那小畜生。”张洁玉盯着张照。
张照只道:“我晓得了,哥哥什么时候没护着你。你就在家中好生养着,一切都交给哥哥。”
得了哥哥的话,张洁玉就真的不太生气了,因为哥哥总是会她解气,这下庄惠和她那些个小畜生都得从她的眼中消失。
张洁玉离开后,张照唤了一声:“徐虎。”
徐虎就出现了。他扎着儒巾,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儒衫,举止恭敬有礼。他朝张照行礼后,问道:“请问老爷何事?”
“你可知此事?”
徐虎说道:“此事,皆由沈庄氏家中遭强盗而起。沈庄氏受伤,赵先生去看诊。就有谣言起,说沈庄氏此次回镇中,是想夺回赵先生。玉姑娘听说此事,就带了一众仆婢去沈庄氏家寻事,被沈庄氏大女儿打回来。”
“玉儿真是糊涂,鲁莽,真不知我怎有这样的妹妹。”张照说道:“就算要收拾庄惠也不能用这样的手段,至少要悄无声息,这样大张旗鼓是别人不知么。你可知谣言从何起?”
“从王家起。”
“什么!”张照拍了桌子,“此事竟和王家有关!我妹妹竟是被那家伙利用了!这怎么回事?”
“前几日,亭长在街上遇到沈王氏,让她当其子的教习母亲,被拒绝。就在刚刚,沈庄氏和其长女沈希去了王家。”
“什么!竟然有些事!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张照盯着徐虎。
徐虎说:“老爷,你我曾有约定,你若不问,我便不说。”
张照对徐虎很无奈,只得赔罪道:“我只是急了。此事,若是牵扯到王家,就令人恶心。我大致猜到了,王儒安想要庄惠,就利用玉儿,将其推向王家。而且那个小丫头小小年纪就到了炼气中期,以后只怕了不得,他顺便接收她到王家当门客。真是兵不血刃,王儒安你可真是好心计!”他越说越生气。
徐虎只一边站着,也不说话。
张照皱眉,埋怨道:“这么久了,你还是这样,我不问,你不说。你可真是无趣的人。”
徐虎浅笑不语。
“你可有好计策?”
“一等计策,以静制动,万般计谋皆自破。”徐虎提出十分理智的建议。
张照摇头,“此法不好,玉儿定会不满,她受委屈我必须讨回来。还有否?”
“二等计策,釜底抽薪,杀了王儒安。”
“你疯了!”张照左右张望,生怕别人看见,“你真是越说越荒唐了!你能不能出个让我中意的法子?”
“三等计策,烧了敌人的家,毁了他的落脚地。”
“好好好!”张照拍手称好,“这才是好主意。只要把庄惠那破院子烧了,不怕她不离开月亭镇。”
徐虎暗暗摇头,口中却说:“老爷,若无事,我便退下了。”
“去吧,去吧。”张照轻松地挥挥手。
徐虎出门,叹息道:“亦是鼠目寸光之辈。”他最后一策并未说把庄惠的家烧了,只说烧敌人的家,张照却立马认为是要烧庄惠的家,可知他根本未认清事实,恐怕不久他就要大难临头,不如早早离了,以免殃及自身。当夜,徐虎就收拾了行囊,出了月亭镇,另寻明主。月亭镇对徐虎来说,实在太小了。
张照是个古怪的人,他分明同情庄惠的遭遇,却仍旧要去害她,就像王儒安分明是个利欲熏心之人,却想要好名声,想要当君子。
他们都明白是与非,可他们皆是唯利是图之人。在仁义与利益的角逐中,利益战胜了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