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划过我的鬓发,语调微凉:“朕,从來不曾有过如此难的抉择……卿卿,朕倾其一生除了这皇图霸业,惟愿你在朕的身边……”

梁文敬快四更天才走,我躺在榻上,则是辗转反侧。

反复回味着梁文敬的话,尤其是那句“前朝不是那么太平”。

梁文敬与乌洛商议之事如此秘密,必是因为前朝有不能听得的人,那会是谁呢?右相派对柔然的到來持赞赏姿态,那必然就是左相的人了。

脑海中电光火石间,常太妃的话又响在耳边:“通敌之罪,只怕是脱不了干系的……”

难道朝中真如常太妃所言,左相一党有通敌之作为,抑或是梁文敬已发觉了什么?

梁文敬精明过人,在朝中对左相楚淳一与右相郭济之争总是平衡之恰到好处,这一次与柔然联手,想來必是深思熟虑,成竹在胸。

如果真是如此,当年母亲的悬案是不是亦可以水落石出了。

这么一想,身上顿时沁出细细密密的汗。

自宴会以來,宫里盛传柔然王子仪表堂堂,英挺俊朗,大梁与柔然交好,柔然王子此番重金下聘大梁,向大梁皇帝请求早日迎娶长公主,长公主择日成亲已成定局。

见过乌洛的嫔妃津津乐道,沒有见过的亦是竭尽想象描绘那凛然霸气的异邦人。

虽说后宫嫔妃不能干政,议论异邦男子亦是不敬,但嫔妃的好奇心还是遮不住,私下的交流亦是有的。

万料不到后宫嫔妃消息來得如此之快,甚至连乌洛希望自己早日成亲亦都有了传闻。

彼时自己正在梳妆,当喜儿告诉完自己这些的时候,觑着自己,小心翼翼道:“公主,真的要嫁到柔然吗?”

我望着铜镜里乌发如云的女子,拿起螺子黛,轻轻描着细眉,片刻才淡淡道:“嫁到柔然有什么不好么!”

喜儿将一支碧色簪子插入我的发髻,一边端详一边说:“奴婢觉得那柔然王子长得好看,待公主又好,公主嫁过去倒不是不好,只是,公主真要嫁过去了,奴婢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公主了……”

我心下一热,扶一扶头上的钗饰,片刻道:“喜儿,本宫入宫时间虽不长,却也经历了不少,对这宫里,亦是有了些许的认识,本宫在这里,除了皇兄,别无亲人,服侍本宫这么久,你亦算是本宫的亲人了!”

喜儿先是一愣,后慌忙跪下道:“长公主折煞奴婢了,奴婢心里,早已视长公主为奴婢的再生父母了,公主大恩,奴婢此生不敢忘!”

眼前的喜儿,亦是个苦命的,年龄方才十七,入宫时间已是三年,自在棠梨宫当值,虽不如烟翠精于世故,亦是聪明伶俐,尽职尽责。

先前在菏昭仪那里因对皇后身边的小酉子之事闭口不提,已是大罪;后因菏昭仪诞下龙子之日受牵连,皆在我的庇护下才得以免除刑罚,自是感激不已。

宫里的宫女许多是家境凄惨的或是家里有变故的,寻常人家谁愿将孩子送入宫中为奴,若是家里还指望着孩子在宫中当值的那点微乎其微的例银,可见家庭之窘迫了。

喜儿便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家里的父母病痛,早已无法劳作,喜儿下面还有一弟一妹,尚年幼,单靠喜儿每月的那点不足一两的例银,无异于杯水车薪。

而长公主每月的例银是纹银一百五十两,亦是相当于朝中一品大臣的月俸,我便嘱咐烟翠每月从内务府领的银子中拨出五两给喜儿。

喜儿自是感激不尽。

“棠梨宫的每个人都沾有公主的福气,受公主的恩泽,奴婢此生必追随公主!”喜儿跪下郑重道。

我眼眶一热,俯身伸手扶起她。

“你的忠心,本宫心里自是清楚,但凡以后本宫在,绝不会让你们受一点委屈!”

喜儿抬头定定望向我,眼里已有了一片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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