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敬夜里只和兰贵妃说了会话,便让兰贵妃自己歇息,转回御书房的路上,又折了个弯拐到棠梨宫。

见我已经睡下,便和衣躺在我身边,却在拂晓时分听到我梦里的呓语,我双手紧紧搂住他,他晓得我在做梦,仍是轻轻唤我起來。

我慌忙松开搂住他的腰的双手,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嘴角亦咸咸的,看來是梦里真哭了。

梁文敬怜惜地看着我,伸手将我凌乱的长发抿到后背,温和道:“想起母亲了!”

我呆呆看向梁文敬,瞬间心底苍凉一片,说不清的落寞、沧桑重重涌上心头。

我将身体靠向梁文敬,依偎在他怀里,幽幽叹息:“皇兄,你说,要是,长不大该多好……”

梁文敬虽是双臂紧紧拥住我,身子却是微一颤,良久沉默。

我只自顾说下去:“皇兄,还记得小时候吗?你领我去钓鱼,教我认字,还教我骑那匹枣红的小马驹……我都记得,那时,多好啊……”

昔日的皇宫里,三月春风,杨柳拂面,温暖的阳光熏得人好似要醉过去……我跟在梁文敬的后面到处疯跑,一路撒下银铃般的欢声笑语……

“朕,亦都记得!”梁文敬淡然的声音。

“长大了,反而什么都不一样了……”

黑夜吞沒了我淡淡的叹息。

良久无眠后我枕着梁文敬的胳膊又睡了过去。

醒來,梁文敬早已不在身边。

我突然记起墨玉,却不见了。

我顿时急出一身冷汗。

边怪自己粗心大意边喊烟翠。

烟翠进來后,帮我从被里翻了出來。

我这才放下心,突然又想起,昨夜梁文敬來过,见我手拿墨玉,亦沒问什么?想來是沒有上心,但是梁文敬是见过母亲的血书的,不知道会不会对这块墨玉上心,我一直沒有让梁文敬见过这块墨玉,潜意识里是因为他是郭宜的儿子,是我的仇人之子,我对他不能不怀有戒心,但是,自从知道他非太后亲生,自己对他又有了改变……

心绪烦乱之下,我收好墨玉。

眉才人因触犯龙颜被打入冷宫,众嫔妃虽是惊讶,也很快不屑谈起,想來眉才人之前已经触怒龙颜被从妃位贬至才人,已是莫大的教训,如今不知悔改,又因为如此被贬至冷宫,可见真真是不受宠。

“一朝沦落成泥,谁还会记得你先前的恩宠和辉煌呢?”烟翠在给我梳好望仙髻,将最后一支碧玉珠花小心插入发髻的时候如此说道。

我望着铜镜里的容颜如雪,心禁不住抽搐了一下。

当年母亲荣宠一时,众嫔妃虽是眼热嫉妒,但总是还忌惮着父皇,无论背后如何诋毁母亲,面上仍是与母亲交好;当自己与母亲沦落到冷宫,十年不曾有人看过一眼。

而今的眉才人,身为贵妃的荣宠早已是过眼云烟,不再有任何人记起,往后的她,更是无人再会过问,想必,连提都懒得提了。

这样的事情,连一个侍女都看得如此清楚。

我缓缓拔混沌重生君临异界/23488/下头上一支金凤垂珠步摇,扔在一边。

烟翠连连道:“公主,这样挺好的,为何拿下來呢?”

我淡淡道:“皇兄不喜金钗!”

烟翠愣了一下,默默将金凤步摇收进盒里。

梁文敬并非不喜欢金钗,只是,他更喜欢看我素颜的样子。

我心里冷笑一声,连个侍女都明白的道理,我怎么就不能勇于去面对,偌大的深宫,自己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因梁文敬的宠爱,恐怕早已引起众多的猜疑和不满,只是碍于梁文敬,不敢表现出來而已。

若有一天梁文敬对自己不再上心,或许自己的下场未必就会比眉才人的强到哪里去。

自己与梁文敬并非亲兄妹,这是自己和梁文敬都知道的事实,只是又皆不愿对方知道而已。

但是,那都不重要,只要自己不是他的亲妹妹,那自己就和这后宫里的其他女人沒有什么两样,名义上的长公主改变不了我和他沒有血缘关系的事实。

我心底嗤笑自己,若不是梁文敬顾及小时候的情谊,又对自己如此倾心,自己怎么可能在宫中如此一帆风顺,虽说大惊小险亦有不少,总归是平安渡过,若不是这九五之尊,自己怎么可能会活到现在。

梁文敬并不傻,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看穿我留在宫里的意图,原先的借口为先皇守孝想來他是不信的,或许他心底里希冀我留下來是为了他,抑或他聪明如斯,亦知道了我留在宫里的目的……

但是,谁又能猜得到呢?恍若看到镜子里有自己不认识的凌厉眼神一闪而过。

我站起身,问烟翠:“今日初几!”

烟翠恭敬道:“回长公主,已是二月二十了!”

我“哦”了一声,心底浮上淡淡的怅然,真是日月如梭。

窗外依然春寒料峭,冬日的积雪已化去,只是偶尔背阴处还存有薄薄的一层,过不了几日,亦会消融,再不留痕迹。

我去了菏嫔那里。

彼时的惜菏宫,在午后的辰光里静悄悄,菏嫔在窗前绣着什么?唇角一丝满足的微笑。

菏嫔臃肿的身材已很显形,新裁的湖蓝色对襟夹袄,已被硕大的肚子撑地有些紧,她低着头,松散的发髻里露出雪白的脖颈,越发明净的脸上显出满足的母性温柔。

隔着丈许,我轻轻咳嗽了一声:“菏贵嫔好绣工啊!”

菏嫔听到回头看是我,慌忙放下手里的绣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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