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万里长风随意找了处避风的山石停了下来,然后从车厢里翻出两块饼来,自己拿了一块,递了一块给楚灵风。
坦白说,楚灵风真不是从小享福惯的,虽然楚家算是小富之家,但楚灵风从小也没多好的待遇,在衣食上并不在意,也不挑剔。
可看着手上这个干巴巴的面饼,楚灵风还是忍住的皱了皱眉头:“你平常就吃这个?”
万里长风咬了口面饼,满不在乎道:“嫌弃可以不吃,你是有钱人家的,估计还没吃过这么粗糙的干粮吧。”
楚灵风扯了扯唇角,要了一小口:“确实是,还真没有吃过这么粗糙的。不过我们现在荒郊野外,林子里多的是野鸡野兔,好歹你也打两只来,吃一半带一半,也改善两天的伙食。”
万里长风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一口一口啃自己的饼,好像吃东西对他来说只是一件维持体能的事情,至于吃到嘴里的东西是什么味道,完全不需要在意。
楚灵风掰了一小块面饼,一点一点的揪着放在嘴里,越吃越觉得难吃,当然也可能是这些日子在薛府好东西吃的太多了,口味都变刁了。
味同嚼蜡的吃了半块,楚灵风喝了两口水勉强的咽了下去,这才叹了口气道:“狼堡真的该想点法子赚钱了,穷成这样真的有点……”
楚灵风摇了摇头:“虽然说钱并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如果这只是你一个人的生活,我不做评论,如果你的族人过得都是这样的生活,那真的是太惨了。”
楚灵风的话中并没有什么嘲笑的语气,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万里长风咽下最后一口饼,看了她一眼,道:“休息吧。我就在外面,别想跑。”
这人,虽然像是来自莽荒之地,但却还挺守规矩。楚灵风看着万里长风放下门帘。从布帘的缝隙里,能看见他在马车旁边随意找了个地方便两手枕脑后,闭上了眼睛。
半响,楚灵风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喂,万里公子。从这里去狼堡,按外面的速度,要多长时间?”
一阵沉默,就在楚灵风以为万里长风不会回答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大概要一个月吧。”
“那么久?”楚灵风一下子掀开门帘探出头来:“万里公子,怎么会这么久?”
一个月的时间,在楚灵风的印象中,走出大安国也绰绰有余了。
“还不是因为你慢。”万里长风眼睛也没睁开,淡淡的道:“如果是我一个人骑马,不用十天就能到。”
“那我们明天骑马吧。”楚灵风很快的道:“我不会骑马。不过你可以带我,速度也许比你一个人起码慢,但肯定比我们做马车要快。”
万里长风缓缓地睁开眼,转头看着楚灵风:“薛夫人是不是忘了,我是绑匪,你是人质?”
万里长风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他每次听楚灵风说话,都没有半点人质肉票的担心惊恐,而是自然的好像跟他是认识了十年八年的朋友,现在也不是被绑去遥远的地方。而是去朋友家做客。
“我没忘,你看我不是一点反抗的举动都没有吗?”楚灵风十分坦然:“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好事,你想我天天给你找麻烦,天天逃跑。大家都焦头烂额?”
万里长风被堵了一句,一时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楚灵风说的不可谓没有道理,如果她是个正常的人质,现在肯定不会这么消停,找人逃跑,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事情估计都做的出来。要是来个性子烈的,在这荒山野岭,说不定什么跳车跳崖割脉自杀,也都能做出来,那真是想想便叫人觉得头痛。
但现在呢,现在这情况可能不坏,但很奇怪,让万里长风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进万里长风沉默,楚灵风索性将车帘拉开,靠在车门上,像是个老朋友聊天一般的道:“万里公子,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让你抓走,还心甘情愿的和你去狼堡。其实我知道自己这一趟很凶险,有命去未必有命回,但我还是必须去。”
楚灵风看人一贯的准,也想的很明白,如果万里长风是个只认钱的恶徒,那就更他谈利益,到底是给薛明盛做事能拿到的钱多,还是给薛明扬做事能拿到的钱多。
如果万里长焚并不是个恶徒,赚钱只是因为逼不得已的理由,或者是为了报恩之类其他的原因,那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只要是个能听她说话,和她说话的人,楚灵风都详细自己可以将是非轻重跟他说个明白,让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长夜漫漫,星光满天,在空寂阴森的荒山里,绑匪和人质间展开了一段诡异的对话。楚灵风缓缓的将自己的身世,薛明扬的身世,两人受的苦经的难,一一向万里长风说了个清楚。
楚灵风本来口才极好,说的又都是实话,想着薛明扬的身体不知道能熬到什么时候,本是想感动万里长风的,没想到先感动了自己,有些沉静的试了眼睛。
只是很意外的,万里长风一直只是默默的听着,在楚灵风的声音有些嘶哑的时候,却不知道何时起了身,递了一块帕子在她的面前。
楚灵风愣了下,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万里长风递完帕子,再躺了回去,沉默了半响,来了一句:“有一个如此为他着想的夫人,你相公很幸运。”
万里长风躺下来的时候,白越突然借着月色看见他因为衣服松散而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