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曹铨却不同,他是世子流亡后以曹姓娶的继室之子,生于市井、长于民间,在世子去世之前,曹铨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来历。曹铨长大后去京城考了武举,成为太子侍卫,几次舍命救驾,太子很是信任,后来太子继位,年号庆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曹铨便成为金陵锦衣卫指挥使,成为庆丰帝在南直隶的耳目,连魏国公都要恭敬待之。
曹铨是按照世子的期许,一直在过自己的人生,也不乏精彩。而大哥却一直活在过去,痴迷原本应该属于他的爵位,他觉得身为世子一脉,却不能继承爵位,这种痛苦犹如火炼地狱,不得超脱,他年轻时就立下重誓,此生若不能夺回爵位,便永不成亲生子,免得后人也跟着受这种看得到吃不到的罪孽。大哥还暗中走访了当年经历此事的人,得到了也不知是真是假的所谓庶出大哥和当年诬告被世子表哥逼【奸的表妹血书,只是单有这些“证据”是远远不够的,当年的人几乎都死绝了,大哥就没敢轻举妄动。
十年前,活到八十八的世子终于寿终正寝了,他临死前告诉了幼子曹铨他们曹家的真实来历,曹铨当时已经是金陵锦衣卫指挥使了,他震惊而愤怒,父亲却告诫他,莫要再做他想,当年七子夺嫡,兄弟相残,谁陷害的谁,早就是一笔糊涂账,消失在岁月年华之中,往事不可追,要向前看,如今你身为皇上心腹、锦衣卫指挥使就很好了,不要贪心奢望更多。如今的魏国公一脉是先帝亲封的,哪怕你有充足的证据说上一代魏国公是窃取,要夺回爵位,也并不容易。
当时曹铨看着垂垂老矣、至今都是孤家寡人、一辈子都做着白日梦的大哥,感慨万千,在病榻前答应世子不去想公爵位。世子离世都没告诉大哥金书铁卷一事,可是几年前大哥整理世子生前写的笔记读书心得时,意外发现父亲在其中提到当年被逐出瞻园时,已经将金书铁卷偷出来,藏在了凤鸣院!
原来魏国公祠堂的金书铁卷一直都是假的!原来瞻园两代魏国公都犯了欺君之罪!须知每次下旨册封新的魏国公时,宣旨的太监都是要亲眼看一下代表世袭罔替的金书铁卷,魏国公拿着假金书铁卷欺瞒太监,就是欺君啊!
虽说书中没提金书铁卷具体藏在凤鸣院什么位置,但是大哥已经狂喜万分了,他忙命瞻园的金钗一家和玉钗等人找机会接近凤鸣院去搜索金书铁卷,但是大哥也没想到玉钗居然早就生了二心,她找到了金书铁卷,却瞒下来占为己有,和金钗装神弄鬼吓唬沈今竹,却被沈今竹联手峨嵋识破了毒计,金钗一家事发,而与此同时,远在他乡的大哥突然一病不起,失去了对手下的控制,曹铨告假去探病,和鸡鸣寺惨案擦肩而过,等曹铨闻讯赶回金陵时,一切都已经失控了。
“这是天命啊,我大哥注定要遗憾一生了。”曹铨叹道:“我很佩服堂兄你的机变,玩的好一手过河拆桥,杀宋校尉,救沈今竹,最后名利双收,得了舍己为人好名声,还将丢失多年的金书铁卷找回,回去查瞻园奴仆的底细,将我大哥布置的棋子几乎全部连根拔起,真是力挽狂澜啊,短短几天,就将我大哥一辈子的心血全部摧毁,他几乎一蹶不振。好容易积累三年实力,想做最后一搏。”
“原本打算绑架沈家叔侄,以此为人质,逼迫瞻园的四夫人沈佩兰和七少爷徐柏效仿当年我父亲那样,从祠堂偷出金书铁卷交换沈家叔侄,可惜养的基本都是一帮胆大妄为的废物,沈家叔侄一根毫毛都没丢,这群废物却在八府塘将无辜之人杀死,还在秦淮河闹出那么大动静来,受害的书生画了小相被你手下捣了老巢,不过大哥也留了后手,他早就交代了这帮废物,若被逮住,就引你来怀义的喜宴,设计彻底除掉你。”
“原来你大哥就是他们说的主人,真是狗急跳墙啊,我很庆幸暗中的对手是你大哥,而不是你。”魏国公淡淡一笑:“他要在这里刺杀我?是往酒壶里投毒吗?还是在我座位下放炸【弹?烟雨楼他们就想炸伤沈家叔侄再绑走,以威慑沈佩兰偷金书铁卷救人。只是今天这里高官云集,连守备太监怀忠都在,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必然会殃及池鱼,这些官员谁会善罢甘休?此案一出,查出他是幕后黑手,哪怕那血书是真的,哪怕他真能得到金书铁卷,他也继承不了魏国公的爵位。”
曹铨笑道:“魏国公果然看的通透,无非是投毒、炸【弹、还有死士刺杀,三样轮番上阵,我大哥未必没有胜算。但他的行动已经被我提前知晓,我保证,你今日定可以安全离开喜宴。”
魏国公眼里飘过一丝惊异,“你软禁了你大哥?你不想我死?”倘若不是如此,那现在和自己说话的应该是他大哥才对。
“我早说过了,瞻园与我,可有可无。你死与不死,我也不在乎。”曹铨顿了顿,说道:“只是如今我是金陵锦衣卫指挥使,为皇上办事。南直隶在秋闱期间若凶案频发,特别是死个了世代罔替的魏国公,我不好向皇上、向朝廷交代。三年前鸡鸣寺盂兰盆会惨案不就是如此吗?你的好女婿娶了继室夫人陈氏,一心除掉你的外孙吴讷,谋夺靖海侯爵位,结果呢,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整个陈氏家族被诛,还殃及金陵数千无辜百姓。”
“前车之鉴,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仍由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