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徐碧若将嘴里的天阙茶喷出来,还呛到嗓子眼里直咳嗽,原来不是点燃了哑炮,而是这炮仗引线烧的太慢了,猝不及防的爆炸开来。朱希林忙给妻子拍背顺气,而徐枫恰好被口中的猪蹄噎着了,忙提着一壶天阙茶对着嘴灌下去,将猪蹄冲进胃腹,可过后还是抽抽噎噎的打嗝。
呃!呃!徐枫打着嗝,徐碧若顺过气来,难得一次板着脸教训沈今竹,“人生大事,你也太儿戏了,这话也能随便瞎说的?沈老太太当年是家中独女,没有兄弟,你家老祖宗便招赘你祖父入了沈家。如今你亲兄弟就有两个呢,那里轮到委屈你招赘婿?以后休要胡说了,这些孩子气的话被人听见了也不好。”
徐碧若大义凛然的训着沈今竹,好像刚才开玩笑逼徐枫娶了沈今竹的人不是她似的。就在这时,只听见隔壁刚刚喜当爹的孙秀大声叫道:“什么?雇不到马车了?我给双倍价钱,你再去外头问问,我家娘子有孕,可不能在风雨中走回去。”
店小二点头哈腰解释道:“今晚下着雨,街头揽客的马车本来就少许多,这时候也不早了,南城兵马司的快要戒严宵禁,街头马车已经绝迹,小的跑了好几条街都没找到,实在抱歉呢。客官住的地方遗贵井离这里并不太远,小的给客官一把大伞,你们慢慢走回去可好?实在不行,小的也可以为客官寻一处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再雇了马车回去。”
那余三娘说道:“相公,我在外头宿不惯的,彻夜难眠,还是打了伞,我们互相扶着慢慢走回去吧,快点出去,若是遇到宵禁、关了坊门就麻烦了。”
孙秀有些犹豫,“你刚有了身子,如何使得?店小二,你再出去找一找,或者向这酒楼的酒客们借一辆马车使一使,很快就能从遗贵井来回。我是马上就要秋闱的秀才,叫做孙秀,我妻子也是大家闺秀,我们不会弄脏他们的马车,车夫把我们送到门口即可,改日孙秀定当重谢。”
唉,这个乡下书呆子,余三娘无奈的看着幼稚的丈夫,这金陵城进士举人都多得是,你一小小秀才谁知道你是谁呢,当这是松江华亭乡下呢,出了一个秀才就路人皆知了。
这——,店小二有些为难,就在这时,一个身形削瘦高大的小少年敲了敲屏风,在外头说道:“我们有马车可以送这对夫妇回去。”
孙秀听了,赶紧从屏风里跑出来对着小少年作揖道谢:“多谢小公子,小公子姓甚名谁?是何方人氏?家在何处?改日鄙人定当上门道谢。”
那小少年年纪虽小,但身姿挺拔,看头发不过是十二左右的年纪,已经有孙秀肩膀高了,孙秀暗赞道:好威风的小公子!虽未佩戴刀剑,也能感觉他应该是出身武将勋贵之家,矜贵豪气,自己虽高他一头,却感觉一种威压之气。
那小少年随意摆手说道:“一点小事,不足言谢,事不宜迟,早点走吧,再晚就要宵禁了。你们随我来,我给车夫打个招呼。”
外头风雨渐大了,又为了遮蔽面容,不被酒楼大堂的食客们瞧见,余三娘站起身来,随手将纯白色雨缎大氅的兜帽戴在头上,只露出白皙精致的下巴,她随孙秀走出了屏风,对着小公子施了一礼,以表示感谢。
一行三人走出酒楼,店小二打开一面大的黑油布伞,挡住风雨,将孙秀和余三娘遮拦的严严实实。小少年叫了自己马车过来,对着车夫耳语了几句,那车夫点点头,从车辕子上拿出一个凳子,说道:“小相公和小娘子上来吧。”
孙秀小心翼翼扶着余三娘上了马车,安顿好了娘子,孙秀再次道谢,说道:“这么晚了,若是遇到宵禁,会不会耽误小公子的朋友回去呢。”
徐枫心情本来就不好,听到孙秀啰啰嗦嗦个没完,根本不想搭理他,给车夫使了个眼色,那车夫便挥起鞭子赶车走了。
孙秀只得回到马车里陪着妻子,余三娘见他又碰了壁,便说道:“相公,你瞧着这马车外表虽然简单,但内饰极为精致,连引枕都是缂丝的,金陵城藏龙卧虎,这位小公子定是出身不凡,他不愿意说,你就别问了,人家是云端上的贵人,那里需要我们报恩呢,且记下这份恩情,以后你若蟾宫折桂,也能身处高位,再寻机会报答吧。”
“瞧我刚才又出糗了,人家都懒得笑话我。“孙秀闷闷说道:“我知道了,那小公子并不屑我的报答,所以连名姓都没留下。”
余三娘安慰说道:“你也不要太妄自菲薄了,相公努力读书,肯定有出头之日那天。”
孙秀将余三娘揽在怀中,说道:“娘子说的对,我不会再自怨自艾了,都要当人家爹爹了,我要为孩子立个榜样才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太【祖爷当年不过是个和尚,配享太庙的那些开国功臣当年大多是凤阳府的农民,我孙秀是大地主家的儿子,衣物无忧,还考中了秀才,已经比世上好多人幸运了,我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将来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回来。”
余三娘幸福的靠在丈夫怀中,笑道:“好啊,一定要当四品以上的京官,我就可以穿着诰命夫人的凤冠霞被去皇宫朝奉跪拜,顺便看看皇宫到底有多么奢华,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长的什么样,然后等你告老还乡时,我随你回到松江华亭老家,天天和那些乡下村妇吹牛,也尝一尝被人羡慕嫉妒的滋味。”
孙秀说道:“好,一言为定,击掌为誓。”
啪!马车里响起击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