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候,大公主趴在沈今竹膝盖上撒娇说道:“母后,珍儿今天吃撑了,给揉揉肚子吧。”
沈今竹一边看着奏本,一边给女儿揉着柔软的小肚皮,“今日吃?那东西吃多了坏牙齿,将来长大了牙齿掉光,吃不了肉,只能整天喝粥。”她自己小时候把糖当饭吃,现在当了娘,吓唬起了女儿是随口拈来。
大公主笑嘻嘻地说道:“我漱了口的,还用牙粉擦了牙。弟弟比我吃的还多,要掉也是他先掉光。”
过了一会厂公怀义前来回话,大公主被揉的正舒服,像只小猫似的哼哼赖在膝盖打瞌睡,沈今竹见女儿睡眼迷离,便对怀义说道:“无妨的,你说吧。”
“先提起肖庶人的是裕王家的小郡王,裕王世子妃的幺儿,娇惯的不成样子,世子妃连夜上表谢罪,自称教子无方,搭话的那个是宁王家的孙儿……”
沈今竹说道:“那些人又好说哀家度量浅,为难小孩子了。但此事不能轻易作罢,小孩子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你们东厂暗中再细查,那些奶嬷嬷等小人物也都要详查。仅仅是裕王世子妃上表这还不够,裕王世子就没有表示?太过分了,以后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叫宗人府安排裕王一家回到藩地,革掉一年的俸禄银米,另补一个离京城近的藩王来参加大祭。”
“是。”怀义说道:“孙大人那边已经给了准信点头了,不过那个谋士并没有下达指令,此人尚在京城,差不多每天都换一个客栈住下,很是警惕,目前还没有和背后主使联络。”
沈今竹说道:“不要盯的太紧了,对方看来是个反侦查高手,他很有可能出城做出出远门的样子来试探是否被人跟踪盯梢。”
怀义赞道:“太后真是神机妙算,此人今天一早就收拾行李赶到了通州港,已经坐上客船,刚出了港口不久就下船折返到了京城,就是在试探我们东厂。”
沈今竹说道:“放长线,方能钓大鱼,从此人的表现来看,大鱼应该就在京城。告诉孙秀,无论对方下达什么指令,只要不涉及底线,他尽量可以配合着去做,以得到探子的信任,让鱼儿多尝尝几次鱼饵的香味。”
“是。”怀义退下。大公主却蓦地睁开了眼睛,将小光头埋在沈今竹怀里拱了拱,说道:“母后,我要是长了小**,是不是就没有今天这些烦恼事了?”
没想到女儿是在装睡,更没想到女儿居然会有这种想法,沈今竹即震惊且心疼,五岁的女儿居然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压力,她紧紧抱着女儿,说道:“你若是个男孩子,母后确实不会有今日的尴尬。
可是母后很庆幸你是个女孩子,正因为你是一个女孩子,母后才会坚决的走向另一个选择。你要记住,男人和女人,只是性别不同而已,你不能把身为女儿身当做弱势和失败的借口。娘从来就不觉得女人比男人低贱无用,千万不能因为自己是女儿而自轻自贱,给自己设限制,学会勇敢、学会努力的扛起一片天,不要躲在男人背后贪图安逸想了,其实所谓的安逸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要学着长出一双翅膀,有本事在天际间自由飞翔……”
沈今竹将祖母当年的告诫几乎一字不落的和女儿说了,长在局势复杂宫廷的大公主似懂非懂,她也紧紧抱着母亲,单纯的觉得母亲不嫌弃自己是个女孩子就好,我无法改变自己的性别,可是我将来也可以像母亲一样,用自己的本领来保护她。
次日,沈今竹找上了内阁首辅王阁老,说起了昨晚的风波,王阁老义愤填膺,说道:“真是大胆!居然敢在皇上面前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沈今竹说道:“都是五六岁的孩子,无心之过,哀家并没有追究他们的过错。”
王阁老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在宫中陪着皇上当伴读的孩子们也是差不多的年纪,怎么没听说过他们说出这等话?藩王太猖狂了,以为在藩地我们奈何不了他,所以大放厥词,颠倒黑白,被孩子听了去,也跟着学得有模有样,到了宫廷也不知收敛,所以有了昨晚那些大逆不道的谣言。太后,微臣觉得,此事不能轻轻放过了,一定要追查到底,对藩王施以惩戒,以儆效尤。”
读书人最喜欢打压宗室还有外戚,牵制外戚也是内阁的默认规则,王阁老有这么大的反应在沈今竹意料之中,沈今竹说道:“哀家不会为难小孩子,但是没说不敲打大人,裕王世子一家子今日已经离京城了。”
王阁老这才罢休,说道:“太后圣明。对藩王要恩慈,也要强压,恩威并施,方能天下太平。”王阁老身居高位太久了,好为人师,习惯性的说教,小皇帝经常被其教训的哑口无言,被训的像孙子似得。到了太后面前,王阁老依然改不了这个毛病,忍不住出言指点几句。
沈今竹说道:“今日找首辅大人说话,实则也和昨日之事有关。肖家谋反时,皇上才三岁,先帝刚刚离世,那么大的打击连大人都未必受的住,所以当时赵太妃就扯了一个谎言,说肖庶人病了,去远远的地方疗养,等皇上长大时就回来。昨晚此事被一群小孩子捅破了,皇上找哀家求见生母肖庶人,虽然被赵太妃遮掩扯开了,可是他毕竟五岁了,不可能轻易被哄骗,那份疑心藏在心里,哀家担心时间长了,乱了性情,一旦我们母子离心,朝中必然会有混乱,藩王也会伺机而动,所以哀家觉得还是告诉皇上实情比较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