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雨疏风骤,推倒紫藤花楼。浓情莫待白头时,空留追忆消瘦。缘起、情生,莫负春【光无限。
天色刚刚泛白,沈今竹已经更衣完毕,穿着隆重的朝服,瞧见脸颊有一股难以言表的红润之色,她便在脸上盖了一层薄薄的香粉,眼神一肃,恢复了庄重威严的摄政太后形象。镜中帷帐翻动,徐枫光着上身走出来,身上覆盖着各种伤疤,几乎没有一处好皮,心口处还有一个青色的纹身,据说是海盗们供奉的海神,保佑他们在风浪中生还。
昨晚在帷帐里看不清,此刻徐枫走近了,沈今竹才发现这个海神的相貌居然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三十岁的男人了,居然还有这种精致的淘气!徐枫半跪在身边,吻着她的后颈,粗重的呼吸声撩拨着,薄薄的脂粉也盖不住面颊上的红晕了。
再这样下去,就要从此君王不上朝了。沈今竹咬咬牙,逃也似的跑出去了呼吸着晨曦清冷的空气,晨雾之光笼罩着全身,三下深呼吸之后,雷点般得心情平复下来了。
奉天殿,小皇帝打着呵欠,如梦游般在怀恩的牵引之下坐在龙椅上,接受群臣朝拜。才三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可能每天天没亮就起床,所以这种召见文武百官的大朝会就改为了五日一次,跪拜完毕,小皇帝小手一挥,奶声奶气的说道:“众卿免礼平身。”然后爬下了龙椅,蹬蹬跑到珠帘后面,爬上了沈今竹的膝盖,左蹭蹭、右蹭蹭,窝在她的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开始打瞌睡。
小孩子基本都是秒睡,何况小皇帝真是太累了,没睡够。不等沈今竹出言相劝,小皇帝进入了梦乡,传来小猫似的呼噜声。怀恩早有准备,将一张薄毯盖在了小皇帝的身上,文武百官也习以为常了,就当小皇帝还坐在龙椅上,照样开始廷议。
随着春天的到来,天气越来越暖和,各种疾病也开始滋生了,今日的主要议题是推行水苗法种痘,太医院院判大人说着开春之后,太医院在大兴、昌平等地试种水痘等情况:
“……大兴县共同种得儿童一百七十八名,均已全好,宛平三百五十四名,两人死亡,五人失效,其余皆如期发热,见点起长,行将结痂。从试种情况来看,水苗法是安全的,臣请皇上从全国推行此法,以救天下苍生。”
小皇帝在睡觉,当然无法回答,沈今竹在珠帘后面说道:“众卿以为何?”
专业撕x三十年的一位刘姓御史站出来说道:“臣有疑问,院判大人说水苗法是安全,为何依然有人死亡?”
另一个御史出来对撕,讽刺说道:“请问刘大人,每天都有人吃饭,隔三差五有人吃饭时噎死,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大米饭不安全?”
刘御史冷哼一声,“强词夺理!现在不是打嘴仗的时候,水苗法关系重大,尤其是儿童的安危,关系到大明的千秋万代,人口繁衍,当然要慎重以待,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院判大人七十多岁了,德高望重,在杏林的影响力就像官场上的王首辅一样,可惜杏林始终不如仕林清贵,是“伺候人的“,史书更是少有记录大夫的功绩——因为史书不是医者所著,笔杆子掌握在仕林手里。院判大人明白,这是他名留青史、为杏林争光的大好机会,医学同样可以改变历史,他早有准备,说道:“此次在大兴、宛平等地区试种,选取的痘种是经过反复提炼出来的,已经将毒性减到了最低,微臣世代太医,举家的儿孙都用水苗法种过痘,微臣才敢将此痘种推广出去。在种痘之前,微臣和种痘师都反复向人们确认其自愿前来,并且身体无疾病,健康者,方可以进行水苗法,没有收取任何费用。小孩子的父母也有要提前签字画押,表示认可。”
“微臣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即使身体健康,种痘也有一定危险,但是瑕不掩瑜啊,就像刚才那位御史大人所说的那样,吃饭都有可能噎死,难道我们就不吃饭了?而且那位死亡的孩童父母和族人闹到医堂里打砸抢,要我们赔偿五百两银子,我们将其送到了顺天府,经过顺天府的审理,那个孩童并非其亲生子,而是从路边捡来的小乞丐,本身筋骨就弱,孩童种痘之后,他们没有按照我们的叮嘱好生照顾,而是将其泡在冷水里,虐待孩子,使其感染了风寒,体虚后促发的天花之症,高热惊厥而死,然后他们以尸讹诈,大闹药堂,散步谣言,使得许多原来想送孩子来种痘的父母望而却步,现在那些刁民已经被顺天府收监了,谣言不攻自破,每天都有孩子在药堂种痘,我们也更加严格的核实家长和孩子的身份,必须有户籍文书,并有三个邻居街坊作保,才会给孩子种痘,以免再出现这种利用乞丐骗钱财的悲剧。”
王阁老出列说道:“虽然如此,但试种才刚刚开始,现在只有几百种痘成功的例子,但我大明子民百万人,需慎之又慎,微臣认为,水痘法至少需要成功十万人,并且死亡的人数控制在百人之内,才能在全国大规模的推行。否则院判大人的医者仁心,恐怕会祸国殃民。”
十万人的死亡人数要控制在百人之内,也是就是说两千人里头,最多只能有一个人死亡,这个要求对于那时候的医疗水平和生活质量而言,无疑是太苛刻了!何况参与种痘的绝大部分都是抵抗力最差的儿童,即使不种痘,二千个儿童正常死亡率都不止这个数,别说民间了,就拿皇宫或者宗室来说吧,这些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