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妃瞳孔一缩,“这是谁说的?无凭无据不要乱讲!”
刘皇后笑道:“没有谁敢说,是我猜的。奶娘已死,死无对证,你在怕什么?是不是心虚啊!林萍儿,你心里很清楚,这事你做的出来,你利用安远侯的善良,用儿子来了一场豪赌,从此使得皇上和福王妃夫妻离心,在心里种下了耿介,再买通了和尚演戏,制造和福王妃私通的假象,让皇上对此深信不疑,为了掩耻毒死了福王妃。你才是最不配当娘的蛇蝎女人!老天不忍心看在太子被你这个冷血无情毒妇利用,怜悯太子一生悲苦,才会降下天谴,将太子收回去,重新投胎做人,到了来世,他会有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母亲,不会因为任何利益来伤害他!”
林淑妃冷冷说道:“青楼出来的瘦马,见识比头发短,如何懂得什么是悲苦?身为王府庶长子,不
能继承亲王爵位,这才是苦;身为大皇子却不能册封太子,继承皇位,这才是苦!你若还不懂得这些,就去南宫看看顺王还有顺王妃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就去想想那日顺王为了参加太后葬礼,像狗一样从南宫墙壁里爬出来的情景,那才是苦……”
两个女人互相揭短痛骂,在东宫的安泰帝浑然不知后院失火了,皇后妃子串通在一起,瞒着他这个真龙天子。惦记着昏迷的儿子,他无心看奏折,宣太医过来问道:“太子何时才能醒?”
已经有好几个太医被赶出去挨板子丢饭碗了,这个太医战战兢兢说道:“虽说宫殿坍塌时被内侍护在身下,可是埋在瓦砾下太久了,太子呼吸不畅,身体被重压,五脏内腹都受了伤,加上惊吓过度,这——微臣也有儿孙,以己度人,深知皇上心疼。不过事已至此,微臣斗胆说一句,与其强行让太子醒来感受成年人都难以承受身体上的痛苦,不如一直睡着,当做这一切只是噩梦。”
太医说出了残酷的实情,安泰帝反而不发怒了,他颓然坐在龙椅上,三十多岁的他已经生了白发,比哥哥顺王还显老态,难道这真是天谴吗?南宫如此简陋,顺王一点没事,太子却成了昏迷不醒的活死人,沉默了许久,安泰帝说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太医紧张的里衣都湿透了,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刚走几步,安泰帝问道:“真的一丝希望都没有了吗?”
太医不敢把话说死了,只得说道:“皇上放心,只要有一丝希望,太医院都不会放弃的。”
也就是说基本没有希望了,伤成这样,非死即残,大臣们不会容许一个残疾的皇子当国储,安泰帝没有说话,他走出御案,到了太子寝宫,摸着儿子日渐消瘦的脸颊,将头贴在儿子小胸膛上,听着孩子柔弱的心跳,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顺王除了崇信王,还有一对郡主,论子嗣,哥哥还是比自己强些。
凭什么!哥哥昏聩荒唐,懒惰贪玩,而我勤政爱民,从不懈怠,无论身怀疾病、还是儿子重伤,都坚持上朝,批阅奏折。若是天谴,应该到哥哥头上啊,为什么偏偏是我儿子!安泰帝吻着儿子的额头,抠了抠儿子的手心,暖声说道:“儿子快点好起来,父皇不逼你读书了,父皇带你出宫踏青、放风筝、你喜欢什么,父皇都给你买回来,父皇容许你养那条西洋斑点子哈巴狗,不会训你玩物丧志,其实父皇小时候也喜欢猫狗的,少年时还赶着猎狗随先帝打猎,等你长大了,父皇还会带你微服出巡,看大明万里河山。”
或许是父子连心,太子的手指头开始蠕动了,安泰帝狂喜,大声说道:“你听到父皇说话了对不对?儿子快醒醒,熬过了身体之痛,整个大明都是你的!父皇会不惜一切,来与你共享这河山!”
话音刚落,太子蓦地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神木然,没有一丝神采,安泰帝正要再说些什么,太子幼小的身躯突然剧烈抽动起来了,口吐白沫,表情痛苦。安泰帝大声叫道:“太医!宣太医!”
一大波太医使出吃奶的劲跑进来对太子施救,约过了一个时辰,太医伏地痛哭说道:“臣等——臣
等无能,太子脉搏虚弱,回天乏术了。”
安泰帝回到太子寝宫,看着被子下面身体依然在痛苦抽搐的小小人儿,一滴泪水滚落下来,他屏推众人,坐在床边,悄声说道:“是不是看到牛头马面拿着勾魂锁走进来了?莫怕,父皇是真龙天子,他们不敢近身的。觉得很痛苦吗?没事的,父皇亲自送你一程,很快就不觉得疼了,父皇要给你造一个大大的地宫,好多和尚道士给你祈福做法场,早日转世投胎做人,记得下辈子莫要再投胎帝王家了、莫要再姓朱,浮华背后全是丑恶、算计和孤独。”
安泰帝目光一凛,用手捂住了太子的口鼻。小人儿微弱的挣扎着,安泰帝瞪着血红的双眼,在儿子耳边喃喃道:“不要怕,你得不到的东西,你堂哥也休想得到,他不会再回来了,天谴,呵呵,我连儿子都没有了,我还怕什么天谴,谁都可以当太子,就是他不能!”
安泰三年,一月二十七日,年仅五岁的太子夭折,谥号怀献。国储崩亡,举国悲哀的同时,朝廷又开始热议立国本了。安泰帝冷冷的看着下面吵得不可开交的臣子,心中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