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男权时代,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能够决定自己的婚事是十分难得的。琼华岛上,沈今竹并没有当场决定答应婚事,庆丰帝也没觉得意外,在他心里,沈今竹已经是一个值得他欣赏和托付的人才了,像沈今竹这种聪明理智的人,是不会在别人的劝说和头脑发热时马上做出决定的。
沈今竹说道:“微臣想要再想一想,请皇上放心,不会等太久的,如果我做出了决定,会直接告诉曹核。”
庆丰帝笑道:“反正朕说媒的任务完成了,你好好考虑考虑,反正曹核那傻小子等了好几年了,再等几月也没关系的——朕要去虎房看小老虎去,刚生的小老虎狗崽子似的,可好玩了……”
春日煦暖,琼华岛似人间仙境,庆丰帝端着一盆牛乳喂三只小老虎,沈今竹和曹核在太液池边说话,曹核不敢直视沈今竹,全程几乎是他对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回忆过去,从第一次在烟雨楼和沈今竹设赌局开始,啰啰嗦嗦说了半个时辰,才讲到沈今竹奇迹般得从日本、北大年、暹罗国三国使节团里出现,他看了一眼沈今竹,又飞快的移开目光,说道:
“你失踪三年再次出现,那时我才明白,我有多么喜欢你。可是你和徐枫那么亲密,我起了横刀夺爱之心,也始终都没有成功,你是个很固执的人,喜欢谁就是谁了,我对你再好,你也只是把我当做朋友和伙伴。后来你问我,是不是中意你,我说不是,其实是在骗你,怕你不肯再见我。到现在,我的心意一直没有变,你要相信我。”
事先准备各种版本表白的话都忘记了,曹核暗中骂自己无用,他的心在燃烧,嘴里的说出来的话却磕磕巴巴,平淡如水。谁知沈今竹居然说道:“我信你,一个人能把以前相处的细节记的那么清楚,要么是仇人,要么是爱人。”
曹核说道:“我今日和你说这些,只是想亲口对你表达心意,并不是催你作出嫁给我的决定,我等了好多年了,还可以再等等。”
“可是——”沈今竹说道:“我现在并不爱你,我将来也不可能是贤妻良母,你要考虑清楚了,婚姻和单相思是不同的。”
曹核很自信的笑道:“你现在不爱我,是因为你没有试图把我当做可以爱的人。我们是朋友、是伙伴、是知己、是夫妻,将来也必将成为爱人,有孩子叫我们爹娘,这是值得期盼的婚姻。我当然晓得你不是贤妻良母,我喜欢的就是有本事展翅高飞的你啊,你要飞便飞,你若累了,就回巢歇一歇。堂堂游击将军,岂能被锁在鸟笼之中。”
此时此刻,若说是不心动,那绝对是假的,沈今竹心中有八分准了。过了三日,林凤的的大海船到了天津港,沈今竹要乘坐自家的大船去海澄,临安长公主期盼而又忐忑摆了一桌宴席,给沈今竹送行。为了帮助儿子完成心愿,她这个当娘也真是豁出去了。
看着曹核期待的目光,沈今竹嘴唇翕动了几下,说道:“我决定了,和你结为夫妻,互相扶持,互不辜负。”
没等曹核反应过来,外头宫人急忙小跑过来说道:“沈将军,您府上有人来报丧,说您外祖母去世了。”
外祖母她老人家不是早就走了嘛,沈今竹纳闷了,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哦,应该是朱外祖母,继母的母亲。朱老妇人虽然和沈今竹没有血缘关系,但名义上也要称之为外祖母,并守孝九个月。九个月内不能议亲谈婚嫁,曹核有生以来第一次希望一个陌生的老太太多活几日就好了,好歹让我们定亲了才蹬腿啊,如今倒好,大好的喜事悬在空中,九个月呢,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外祖母去世,报丧的都找上门来了,论理沈今竹应该立刻穿素服和家人一起去朱家哭灵,她匆匆从腰间取了一块玉佩送给曹核,“一诺千金,孝期之后论婚事。”
没想到沈今竹会如此果断干脆,曹核大喜,可惜事先没有预料到这些,拿不出像样的信物来,干脆
接下腰间的绣春刀递过去,“这个——我将来换一个更好的。”
沈今竹接了,笑了笑,“不用,这个就挺好。”辞别临安长公主,她回府匆匆换上素服,赶去石老娘胡同和家人一起往朱府奔丧去了。
朱老太太的丧事对沈家兄妹影响颇大,第一当然是沈今竹的婚事要等到九个月才能议,第二是沈义诺要守孝,与今年的恩科再次失之交臂。不过除此之外,沈今竹今年的运气着实不错,初夏时从外祖父从昆明来了信,说咖啡豆种植成功,已经发芽成长,林凤船队从南洋奴隶市场买的咖啡豆农户已经送到昆明农庄,将豆苗分株栽种,就看结出的果实如何了,虽说只是第一步,沈今竹仿佛看见这种黑色黄金源源不断的从云南涌过来。
到了盛夏时,一个更令人振奋的消息传来,她去年远去欧洲的日月二号大海船满载着黄金和货物,跟随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只返航回到海澄了!这是大明自开海禁以来第一艘从欧洲返航的大明商船,沈今竹兴奋的骑着马赶到码头,迎接自己的大海船,当外圆内方铜钱旗帜从地平线上出现时,她激动的又是哭,又是笑,悬心已久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笔买卖做的十分艰辛,日月二号大海船是她向造船大户海述祖在海南定制的,此船下水交付使用,当即支付完全款,日月商行的账上几乎没有余粮了。沈今竹向扬州的盐商们募集了十万两白银,用来购买货物将日月二号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