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挤进十七绅士行列,弗朗克斯天生就有把稻草说成金条的口才和渲染力,沈今竹竭尽全力才将天上下金币雨的幻象从来脑中摒除了,强行保持了一丝清醒,“可以,不过要按照你三我七拟写公司章程,如何?”
“成交。”弗朗克斯笑道,“沈小姐,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哦,这种利益连接在一起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比以前的父女关系还要亲密对不对?”
兴致之下,沈今竹还信手画出了新公司的徽章和标记,大体依旧是外圆内方的铜钱模样,不过铜钱里有一艘帆船贯穿其中,就像一个钱串子似的。如此一来,沈今竹名下就有三家商行了,而且每一个商行都是与人联合开的,隆恩店每年要交给庆丰帝二成的利润,而且在沈今竹死后是要收回的,所以本质上还是皇店,她能主导经营,却无权售卖转让;日月商行里她占大头,沈三爷、徐枫、曹核,吴敏都有股份,而这个新诞生的日月环欧洲公司是她和弗朗克斯合伙开的,合伙伙伴有皇帝、商人、官员、西洋人,堪称大杂烩了。
弗朗克斯摆出生意人公事公办的架势来,“我出了一万荷兰盾在阿姆斯特丹银行开了账户,公司虽然暂时还没有航海的能力,但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出就占了七成的股份吧。”
沈今竹目前穷的叮当响,债务缠身,暂时无法再从钱庄借银子了,不过还是不输阵的说道:“我能为将来公司首航欧洲拿到文引,你能么?”
还真不能啊!弗朗克斯无奈的摊摊手,两人敲定了新公司的各种细节,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弗朗克斯饶有兴致的请她吃了中西合璧的午饭,临走时还送她一篮子奶酪。
沈今竹回到日月商行,莺儿说有个西洋客人等了她一上午了,这位执着的西洋客人穿着大明的服饰,笑容和煦,胡须也刮的干干净净,举止绅士有礼貌,他端坐在太师椅上品茶,右手有三个断指,正是葡萄牙人卡洛斯!此人曾经想要背后突袭弗朗克斯,还和国千代合作策划绑架她,萍儿就是间接死在了他的手里。
所以卡洛斯即使扮成了菩萨,沈今竹都觉得此人有股猥琐暴戾的气息,她还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想要杀掉一个人,沈今竹想起了厂公怀恩给的她一瓶马钱子之毒,只需三滴,就能除掉此人,可是所有人都看见他进了日月商行,她大堂哥还是海澄县衙门的刑名师爷,她不能让自己官司缠身,即使要除掉他,也要等他离开海澄。
“卡洛斯!”沈今竹冷冷说道:“你不去跪舔凯瑟琳女王的靴子,来海澄做什么?”
卡洛斯从木匣子里取出一套青花瓷器,沈今竹眼尖,一瞧图案就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在景德镇定制的青花瓷器,卡洛斯笑道:“沈老板,承蒙女王看中,我现在成为西班牙和葡萄牙东印度公司在澳门的总督了,我是来月港谈生意的,这种青花瓷器是目前欧洲贵族最风靡的藏品了,荷兰东印度公司为此大赚了一笔,成为他们最大的奶牛。我们的人也去景德镇订购这种瓷器,可是无论我们出多高的价格,却没有一个作坊敢接受,据说是朝廷有规定,五年之内,接受来自荷兰以外外国商行订单的民窑都是违法的,犯了通敌之罪。我们的大明说客们得到了消息,原来始作俑者居然又是你——沈小姐,你为荷兰东印度寻到了最大的奶牛,他们给了你多少报酬?告诉我,我可以给十倍给你,前提是当我们的说客,废除大明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五年之约,改和我们签订新契约。”
卡洛斯以前不过是葡萄牙东印度公司一艘舰船的船长,断了手指之后几乎就要退役回乡了,岂料他绝处逢生,抱紧了凯瑟琳公主的大腿,居然在西班牙和葡萄牙两家东印度公司合并进程中一跃而起,成为了驻澳门商馆的总督!
糟糕!沈今竹暗暗大叫不好,卡洛斯成了总督,她的力量是无法除掉他的——连曹核和徐枫都不能,凯瑟琳女王或许不能动曹家和徐家,可是西班牙和葡萄牙长期豢养的说客和官员会把她和沈家都撕碎的。
沈今竹觉得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和无力感,原本她还对新成立的日月环欧洲公司充满了希望和憧憬,此刻觉得她的努力和财富都无法动宿敌卡洛斯的皮毛,毕竟卡洛斯背后是凯瑟琳女王,她再富有,也无法和一个强大的欧洲君主抗衡。
哪怕是卡洛斯以一副洗心革面、寻求合作的形象出现,她心中的杀机未动摇分毫——她的直觉是卡洛斯和恶魔科恩一样,都是坏到骨子里的恶棍,披上再华丽的画皮也是无用的。
沈今竹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你们都知晓了我在大明和荷兰之间的谈判起了什么作用,就应该我的立场很清楚了。其实想要大明改变主意转而和你们西班牙人合作也很简单啊,只要你们放弃澳门,拆除澳门的炮台和堡垒,将军队撤走,显示出你们的诚意来,加上你们这些年养肥的说客和官员做帮腔,根本就不需要我说什么,你们就能达到目的。”
卡洛斯笑道:“这是不可能的,澳门是我们公司在东印度的心脏。”
沈今竹笑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