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重焰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
平云真人发现了两人的互动,开口道:“重焰,来,见见你的大师伯。”
靳重焰这才重新看他,只是目光与原先并无差别,淡然地行礼道:“大师伯。”
世人皆知平云真人有三大弟子,二清道人何鹤林沉稳有礼,三慧道人封辨达急公好义,甲灵道人马喜性情跳脱顽皮,明明年纪最大、修为最高,言行举止却像小孩子,是以他虽然顶着大弟子的头衔,但通天宫上下都默认何鹤林才是实质大弟子。
马喜对靳重焰的冷淡不以为意,依旧笑嘻嘻地说:“好孩子!与你的父亲一样漂亮!来,大师伯给你见面礼。”
何鹤林皱眉道:“大师兄,不要胡闹。”那口气与训孩子毫无区别。
全场却没有人觉得不对。
“我没有胡闹!”马喜从玲珑囊里掏出一串冰糖葫芦,炫耀般地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你看,新鲜的冰糖葫芦,糖涂得特别厚呢!你想不想吃?想不想?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鼻涕淌下来也不擦,就揪着我的裤腿喊,大师兄,我要吃糖糖!”
何鹤林涨红了脸,尴尬地别开头。
马喜将冰糖葫芦送到靳重焰面前,招摇地摇了摇道:“你喜不喜欢?喜不喜欢?”
刘念怕靳重焰说不喜欢让对方下不了台,先一步凑到靳重焰的耳边说:“喜欢。”
靳重焰眼里的冷意立刻暖和了几分,微微地点了点头,伸手去接,马喜却将手背到身后,目光在刘念与靳重焰面前转了一圈,促狭道:“啊哈!我听到了哦,是你身后的小娃娃先说喜欢你才喜欢的!你这么听他话呀?他是谁?是你的小媳妇吗?”
靳重焰脸又冷下来:“拿来。”
“不给。”
靳重焰抬手,被刘念抱住。
马喜乐不可支:“还说不是小媳妇,明明被管得死死的!”
何鹤林看两人越闹越不像话,忍不住站了出来:“够了!这里是上清殿,长辈在此,你们还说说笑笑,成何体统!”
马喜睁大眼瞪他,见他不为所动,很快软下来,将冰糖葫芦送到刘念面前,等刘念接过去,才献宝似的对何鹤林说:“看!我送给他啦。你不好再说我啦。要说就说他,说他!”手指在靳重焰面前戳来戳去。
靳重焰眉头一挑。
马喜慌忙将手指缩回去,愤愤地白了他一眼:“坏师侄!”
平云真人看两人打闹,并无半分不悦,反而笑道:“喜儿云游这么久,还是和以前一样活泼,可见一路平安,为师也就放心了。”
刘念:“……”看来甲灵道人的性子大多是这位师父纵容出来的。
对着平云真人,马喜倒是拘谨了几分,行礼道:“弟子终日在外胡闹,叫师父担心了。弟子在外面也日日夜夜地记挂着师父,看到好吃的总要吃两份,一份是自己吃的,一份是为师父吃的。师父看我胖了多少,便知我想你多少。”
天底下,也只有甲灵道人说得出我胖是因为我想你。
偏偏平云真人很吃这一套,感动地点点头道:“好徒儿。”爱徒归来,他脸色稍霁,“三慧在何处,何以不见他?”
何鹤林道:“弟子已派人去宣召。”
话音刚落,封辨达就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何鹤林皱眉道:“长鸣钟响,还敢迟来?若是敌袭,等你赶到时,通天宫都沦陷了!”
靳重焰道:“二师伯以为殿内的师父师叔加起来,尚不如三师叔一人?”
“好了。”平云真人摆手,“人既已到齐,我便宣布,”他慢慢地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缓缓道,“三十日后,通天宫上下全都迁出天梯山。”
“什么?”
“为何?”
“迁出天梯山?那我们去哪里?”
一时间,殿内骚动不已。
“我以为不妥。”说话的是长川真人的师弟,长河真人。“开山祖师在天梯山创建通天宫,历代宫主在天梯山将通天宫发扬光大,吾等在天梯山修炼、传授功法,可以说,没有天梯山就没有今日的通天宫。平波入魔道是他咎由自取,为何要我们为他一人而放弃整座供养我们的灵山?”
其他人纷纷附和。
平云真人目光看向被其他人调回来的平山:“平山师弟以为呢?”
平山道:“师兄如此做自然有师兄的道理。只是,我想知道原因。”
平云真人道:“暂时不便告知。”
平山皱眉:“与天梯山有关?”
平云真人道:“息息相关。”
“非迁不可?”
“非迁不可。”
平山点头道:“我明白了,谨遵宫主之意。”
长河吃惊道:“你就这样答应了?”
平山道:“从师兄继任宫主之位起,通天宫上下就以师兄马首是瞻,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为何今日要改变?”
长河道:“今日他要动摇通天宫立足之本!”
平山道:“通天宫立足之本是通天宫弟子,只要你在,我在,宫主师兄在,通天宫的弟子都在,还有什么可动摇的?”
长河道:“若迁离天梯山,我们又去何处?”
平云真人道:“我思量过,离天梯山不远有一座碧霄山。”
“那座山高不过百丈,方圆不过一里,灵气稀少,如何住得下整座通天宫?”
平云真人道:“只是暂时。”
长河道:“修道门派多如牛毛,早将各大灵山瓜分得一干二净,难道我们要从其他门派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