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我表弟的身份关系到整个计氏集团,几百亿的身家,不得不慎重。”江东明站定,因为他们已经到了佣人房前面,“我姑父那时虽然中风了,但公司有律师,有元老,为了准确无误的确定继承权,就算朱迪一再确信,还是验了dna。结果很自然,当时躺在病床上那个不知死活的人,绝对是我姑父的亲生儿子。而我姑父,此生就一个独子。”
呼。不知为什么,路小凡暗中松了口气。大概因为,他终于被承认。
“之后整整一个月他才苏醒,又过了一个月才能开口说话。然后……”江东明顿了顿,“他亲口承认,他就是计肇钧,公司和家里的所有事,他都记得。又过了一个月,戴欣荣和病床上的他结了婚。”
路小凡闻言,又是吃惊,又是紧张。
其实,她对计肇钧的过去,尤其是过去的婚姻是很好奇的。当你爱上一个男人,自然就想了解他的过去,特别是他的感情生活。但因为戴欣荣是被法律宣告死亡的,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一直怕这件事是计肇钧内心的伤口,于是说服自己,从来不曾尝试去触碰他这第一段婚姻。现在江东明主动提起,她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
然而这时,老钱却从房间内看到他们,迎了出来,对话被迫中断,接下来就再没机会提起了。可这件事就像楔子,牢牢钉在了路小凡的心里,到了很晚的时候,她仍然觉得被压得透不过气。
她走上宽大的阳台,感觉夜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花草暗香浮动,空气中似乎有泥土的芬芳,令人无比惬意。就是在这一刻,在同一苍穹下,她和计肇钧在彼此思念。她拿着手机犹豫半天,考虑到计肇钧在探望病人,尽管那么想听到他的声音,电话还是没有打出去。
而后,她感觉皮肤发紧,鸡皮疙瘩似乎从脚底迅速地、又悄悄地爬上来。那是一种本能,似乎有什么正在暗处盯着她,有点毛骨悚然。
猛然四望,黑暗的深处有点点幽光闪过,看不清是什么,转瞬即逝。
又有幻觉了!或者,就是不知哪里的光线映在窗玻璃年的反光。路小凡,你别再自己吓自己了,很可笑的知道吗?她对自己说。
其实对计家大宅算是熟悉了,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整幢房子都黑漆漆,只有几个房间有闪烁的灯火,还是会令她有不安和恐惧感。此时她站在阳台下,更像个靶子似的,看不清楚的地方仿佛隐藏着危机和阴谋。
于是她赶紧回屋,把窗帘都紧紧拉上,宁愿不享受夏末的凉风,也要隔绝或者并不存在的窥探。这样,总没事了吧?
洗漱完毕,铺好了床,又躺在那翻了会儿白天从大书房找到的一本书:爱尔兰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这本书以晦涩难懂著称于世,曾被翻译家们称为“天书”。她故意找这一本,因为看不懂的书容易让人入睡。
说到底,她看书是为了催眠,可结果她却失眠了。毫无办法之下,她戴上耳机,改用手机听音乐。她希望,那些舒缓的钢琴曲能助眠。可是正当她终于听得迷迷糊糊,感觉就像躺在花丛里,鼻端全是好闻的香气,眼看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耳边传来敲门声。
当当……当当……当当……很有节奏。
路小心惊跳,下意识的扯掉耳塞。
敲门声没了。
难道是做梦?
她轻轻长出了口气,打算把手机关掉。然而那敲门声虽然微弱,却又传了来。
当当……当当……当当……
路小凡的心脏揪紧,全身的感官都警惕起来。她大气也不敢出,用力分辨着声间的来源,因为不是真的有人敲门啊。
当当……当当……当当……
居然是手机里传出的!
她很确定,她的手机铃声,短信、微信,qq提示音里面都没有敲门的声音!
然而催命般,那声音还是不紧不慢的响着,响着。
路小凡一咬牙,猛地抓起手机,逼着自己低头看。
是有短信过来,但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
抖着手,感觉手指比冰还凉,于是手机就像烫手般的热。点开短信时,还有新的短信不断发过来,手机震动得差点脱手,连着她的心一起发起颤。
陌生的号码,一个字就发一个短信,一条条看下去,连起来就是:我是戴欣荣。救我!救我!救我……
一连串的救我,字字触目,句句惊心,就像有人在地狱里无助的哭喊!
路小凡惊出一身的冷汗。
她从床上跳下来,直冲了出去。
江东明就住在这一层最底的房间,她必须找人求助。她必须!
门,轰然打开,她拼命向外跑。可脚下一空,她掉下无底的悬崖。
然后,她在床上醒来,一身的冷汗,头疼欲裂,嘴里发苦。
天,做噩梦了!一定是今天江东明跟她说起戴欣荣的关系,她是很容易接受心理暗示的人,说白了就是特别容易被催眠的人,所以自己吓自己了。
她坐起来,感觉睡衣都湿透了,也不知是噩梦带来的冷汗,还是窗帘挂得太密闭引起的热汗。
身上黏黏的,她决定去浴室擦洗一下。
可是双脚才落地,当当当的敲击声又来了!
这回不是手机,而是来自门边,轻悄悄的,却绝对没有听错。
路小凡像被施了定身法,整个人都僵了。
怎么回事?梦中梦?她还睡着吗?她使劲掐了自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