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我知道傅大哥真正去了哪里……”她没忍心直接说出进监狱之类的话,但相信兰淑云听的明白,“我也知道那不怪他,您不用瞒着我的。”
兰淑云蓦然转头,怔怔看着路小凡,良久后落下泪来。
傅诚动手时本来是正当防卫,因为他是阻止正在发生的暴力侵害,可是当傅昆不构成威胁并跪地讨饶时,傅诚并没有停手,反而打得更狠,构成了其他的犯罪行为。若不是兰淑云拼命阻拦,傅昆可能命丧当场。苦有人命在,傅诚就麻烦大了。这也就是傅昆抛家舍妻,彻底跑路的原因,因为这个软弱天真又没有担当的男人,被他的养子吓破了胆。
后来法官考虑到傅态的犯罪动机有义愤的成分,加上他当时太年轻,有从轻情节,所以才轻判的。
但以平常人的角度来感受,傅态是压抑了多少的愤和痛苦,才爆发到失去理智的程度?!
“我的小诚从来没有错,错的是老天,他太不公平了!”兰淑云抓住路小凡的手,紧盯着她的眼,想让她相信,“他只是要保护我而已,他当时不出手,我就会被打死的!他不想让他没用的妈妈死,宁愿自己掉进那个深渊里……”
她哭起来。
路小凡连忙抱着她瘦弱的肩膀哄劝,心里有点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提起这些伤心事?可是,她真的还是想探听一些消息,这让她觉得自己很不道德。
“告诉你一个秘密。”兰淑云突然神兮兮地低声说。“他被抓的时候,人家说他冲动犯罪。可是我知道,只有我知道,我的小诚从小就很冷静,不会被脾气左右。那天我亲眼看到他把傅昆打倒后,眼神冷得很可怕,却完全没有失控。他威胁傅昆,如果再胆敢碰我和小敏一根头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活活宰了他。他在那么短的时候里就清楚知道几年内照顾不了我们母女,要给我们一点点安全。”
“我知道的。我也知道的。他是最好的人,最好的儿子和大哥。”路小凡忍不住心酸。以前,是因为傅诚的英年早逝。现在是因为计肇钧百分之九十九和傅诚是同一个人,心疼他不能正大光明的拿回自己的身份。心疼他不能亲生的母亲和妹妹相认。还要阻止妹妹把他当情人般爱上。
“对啊。他那么好,为什么命就这么苦呢?运气这样差呢!”
兰淑云内心中隐藏很多不为人知的伤痛,一直强忍着不说。现在她充分信任了路小凡,情绪便渐渐发泄出来,并且开始毫无保留,“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这个当妈的是不祥之人,所以带给他那么多苦难!”
“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您不祥,怎么会生了那样优秀的儿女?如果这世上所有的苦难都是不祥造成的,那世上就没有吉祥的人了。兰姨,请你别怪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路小凡安慰着,感觉情况有点渐渐失控,不禁有点发急。
“怎么会过去了?过不去的!根本过不去的!只要走错了一步,这辈子就不能再翻身。我是这样,我的小诚也是这样。”兰淑云哭得更凶了,“那件事,生生毁了他一辈子!也许该说是我毁了他一辈子,我就不该把他生出来!生了,也不该带他回……”
说到这儿,她突然就顿了顿,好像是后半句话生生吞进了肚子里,“为了保护我,他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出狱后只有高中文凭,又坐过牢,脸上还有块可怕的伤疤。凭这样的条件,工作就很难找。偏偏他在牢里时,为了保护陆瑜得罪了人,人家在本市又是有点暗势力的,所以好不容易找的工作也会给搅黄了。自己做点小生意,又四处被人欺压、捣乱。我的小诚是那么骄傲的人,却只能忍气吞声,被人打得头破血流都不能吭声,生怕再犯错,因为有前科会重判,那样我和小敏没人管。又怕去医院会花太多钱,只随便自己包扎一下就行了。你说,他有多惨!他有多惨!”
路小凡想想那样的场景,再想想平时计肇钧的性格和傲气,心都揪痛了。
“后来是我家这边的片警好心,实在看不过去了,就介ha他进了计氏的建筑公司。那些人渣惹不起计氏,不敢再生事,小诚这才算得了安宁。可是他仍然要做最苦最累的活儿,为了供小敏上学,为了给我看病,还经常人家的夜班,只为了可以多赚一点。有一次累伤了,肩膀肿得像个馒头,我看着心都碎了。那时候可真苦啊,可他好像很开心的。他对我说:妈,我可以养你和小敏了。”
兰淑云忍不住,握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护士小胡听到动静,过来探头探脑,路小凡只得摆摆手,表示没事。自己则去给兰淑云拧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又端了水来。
不过,原来傅诚是进了计氏旗下的建筑公司吗?为什么计肇钧没提起过?
“傅大哥是那时候认识的计总吗?”见兰淑云平静了些,路小凡试探着问。
哪想到一提“计”这个字,兰淑云脸上突然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计大少要欺侮我们小诚啊?这又是我造的孽!又是我!如果我不去工地看小诚,也不会遇到计大少,他们也不会打起来。然后……然后……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秘密怎么会被人知道!啊,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
她突然暴发,倒在床上拼命的锤着,还哽咽着、使劲嘶咬床单,最后更是哭得撕心裂肺,把路小凡吓到了。而这边动静一大,本来就开始留意的护士立即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