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怎么办呢?”理顺了整个事件,可江东明却没有高兴之感,“我们就算推理出整个故事,也只是推理而已,故事而已。我们没有证据,难道傅昆会成为我们的突破点吗?”
“目前并不确定,但至少应该试试。”老钱也皱了眉,“但你说得对,事情年代久远,就算我们的推测全是对的,也很难找到切实的证据。那样只要计肇钧一口咬定,法律就没办法制裁他,戴欣荣失踪案也很难再继续进行……”
会面临的这个可能性,令两个男人相对沉默了会儿,最终还是江东明先缓过神来。他耸耸肩,乐观地说,“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的情况比我瞎猫碰死耗子那样调查了几年却毫无进展,已经好太多了。毕竟,无限接近了事实不是吗?”
“你之前一直没有成果,是因为丢失了傅诚和陆瑜这个最关键的环节,所有的一切就串不起来。这两个人是隐藏在水面下的,貌似无关紧要,因此不容易引人注意。就算是我,也是在街上无意中看到小武,而小武又恰好是我抓过几进宫的人,这才受到了启发。”
“这算是天网恢恢,还算是阴差阳错?”江东明唇角一扯,露出嘲讽笑意。
发生在计宅内部这场秘密的视频罪案研讨会,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朱迪完全没有监视,路小凡更是料想不到。
她猜测到计肇钧和傅诚是同一个人,却又不能百分百确定。一来,她想对照兰淑云所画的伤痕图和计肇钧身上的那一处。二来,她真的想,不,是必须听到计肇钧的亲口解释,或者承认。
她心里压着这样大的事,又不敢对任何人吐露这致命的秘密,偏偏傅敏自从上次醉酒后就又变回冷淡的态度,让她无从再继续打听细节以寻找蛛丝马迹。日子过得就度日如年,盼着计肇钧快点出差归来。
为此,她连晚上睡觉都警醒万分,在梦中。耳朵都是竖着的。万一,计肇钧半夜回来呢,她太想第一时间见到他了。虽然她心里乱得很,并不知道见面后要怎么对比伤疤,又怎么样问他。
也是为此。她的睡眠质量奇差无比,转天又要早起,工作量还很大,于是很快就成了计宅里惟一的熊猫。
“你最近睡不好吗?”早饭时,江东明望着路小凡重重的黑眼圈,关切的问。
由于计家的早餐时间早,他总是吃完再到公司去。而且又不像计肇钧那种工作狂,他经常迟到早退的,有时候连晚饭也赶得上。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人们在饭桌上总是很容易就熟悉起来。多在一起吃几顿饭,彼此间就自然的亲近和随意了。算一算,他和路小凡相处的时间,比计肇钧和路小凡的相处时间还要多。
“因为秋燥?”路小凡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胡说!现在都快入冬了,还秋燥!”可惜是对桌而坐,江东明点不到路小凡的脑门儿。
“那就是因为换季。”
“又胡说,到了冬天,人更喜欢睡觉,不然为什么狗熊会冬眠?”
“你说我是狗熊?”
“没说你,干吗这么敏感?再说你也比不上狗熊。人家胖墩墩的多可爱。看你,瘦不拉叽的,抱起来手感一定很差。”
“你!你别吃我做的饭,冬眠去吧你!” 睡不好的路小凡有点火大。同时站起来,试图抢夺江东明的餐盘。
江东明自然不给,还愉悦的哈哈笑了起来。
坐在一边当透明人的朱迪就敲了敲果汁杯,“大早上的不要调情好吗?头疼。”
自从路小凡担任了营养师,并长时间陪伴计维之之后,朱迪的工作量减少了一半以上。路小凡还以为她会出门去逛街访友什么的。毕竟她之前把自己生活贫乏的过错都怪为计家工作上了。
但是,朱迪并没有。
她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非必要,否则很少出来,还神出鬼没的。说好听点像个隐士,就不好听的,就像个十八世纪,深居在古老城堡中的老chù_nǚ。又因为她长年不晒太阳的原因,脸色苍白得更厉害,再加上她过瘦的身材,习惯性披散着长发,以及爱穿的那种长到脚踝的裙子,整个人就像玩视觉艺术似的。
“我没有啊。”路小凡立即反驳,但有点心虚,也觉得和江东明这样打闹有点不好。虽然她是无心,可是这样子……确实显得过于亲近和亲密。
“你不用跟我解释。”朱迪摊开手,“语言是最具欺骗性的东西,这世上,只有感觉才能在你心里开花结果。”
路小凡抿紧了唇,果然不出声了。
因为她觉得越描越黑,她不懂那些心理学术语或者心灵鸡汤类的词汇,但她不是笨蛋,能感觉出朱迪想引她说话。
说多错多,她嘴拙,倒不如干脆装哑巴。
最重要的一点是,朱迪已经失去了开始时给她的那种热情、友好和文雅温柔的印象。事实上,朱迪也懒得装模作样给她看了。于是最近,她们的关系比公司里合不来的同事之间还要疏远些。
或者,是因为她帮助计维之令朱迪觉得地盘被侵犯了。但实话说,越是多接触,她越觉得朱迪古怪。什么样的忠诚和心态能让一个女人愿意葬送最美好的青春,就像被活埋在这个巨大而空旷的计宅之中?哪怕是拿着高到吓人的高薪,朱迪也不至于连自己的生活也放弃,自己的社交也断绝吧?
这样,真的无所图吗?
“你最近是不是多梦?”朱迪见路小凡闭口,只得主动挑起话题。<